星海剧场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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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歌声暂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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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星海剧场传说
作者:
发条猫头鹰小咕噜
本章字数:
4954
更新时间:
2025-07-09

罗克有时会漂浮到舞台附近,默默地“观看”艾德森给孩子们唱歌讲故事。他不会靠得太近,以免吓到孩子。他那章鱼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比平时更加柔和、专注。一次,当艾德森唱完一首关于友情的歌时,罗克那低沉、带着共鸣音调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清晰了许多:“歌声…很好。孩子们…很好。莉亚…也会…喜欢。” 这句话让艾德森瞬间红了眼眶。夺心魔们特有的理智思维方式(源于长期被压制情感)让它们的行为显得冷静甚至有些刻板,但那份源自“劣等种”的丰富情感内核,此刻正以它们独特的方式,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螺丝的伤势在艾德森持续的歌声魔法治疗和悉心照料下,终于渡过了最危险的感染期,稳定下来。胸口处结了厚厚的、暗绿色的痂,胸口也不再发出可怕的杂音。虽然依旧虚弱不堪,脸色苍白,但己能勉强坐起来,甚至在小范围内活动。对失去维克多的绝望,在他眼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让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地望着穹顶。只有当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好奇地打量他空荡荡的袖管,或者艾德森用歌声安抚他时,那空洞的眼神里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有一次,布里克把自己珍藏的一块光滑轴承“宝石”放在螺丝仅存的手心里,小声说:“这个…给你。不疼…” 螺丝看着手里冰凉的金属,又看看男孩天真担忧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一个字:“…谢。”

时间在机油味、菌丝的微光、孩子们的歌声笑声和艾德森日益精进、充满情感的表演中悄然滑过。两个月过去了。科沃斯的齿轮风铃又增加了几个新成员。莉拉的破布玩偶有了一个用发光菌丝做的“心脏”。斯普洛特在舞台侧面发现了一个可以爬上去的架子,成了“灯光师”(负责移动发光的菌丝照明)。布里克依旧是忠实而笑声最大的观众。小小的舞台区域被他们共同建设成了一个充满童趣和希望的“齿轮花园”。艾德森手臂的藤蔓纹身几乎不再疼痛,只有在她情绪极度波动或极度疲惫时才会传来微弱的警示。她感觉自己与这座剧院、与这片废墟、甚至与那些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联系。

又是一个满月之夜。惨白的月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冷、明亮,如同一层流动的水银,铺满了整个剧院内部,照亮了每一个锈蚀的角落、每一粒飞舞的尘埃,将这座钢铁废墟镀上了一层虚幻而冰冷的银辉。艾德森刚刚送走依依不舍的孩子们(科沃斯保证明天会带来他新发现的“会唱歌的金属片”),独自一人站在她那小小的、被精心布置过的舞台中央。孩子们用捡来的发光菌丝碎片和彩色绝缘皮串成的“项链”挂在舞台边缘一根倾斜的柱子上,散发着微弱的、梦幻般的光芒。她仰望着穹顶巨大的破洞和那轮冰冷、圆满得近乎诡异的银盘,心中一片澄澈的宁静,夹杂着对维克多淡淡的思念和对未来的些许期冀——或许,等汀克回来,修好船,找到莉亚…希望如同微弱的星火,在心底悄然复燃。手臂的藤蔓纹身一片沉寂。

突然!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源自大地核心最深处的鲸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的寂静!这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钢板墙壁,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纯粹的悲怆感,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震得灰尘簌簌落下!那不是寻常的、带着沉重韵律的低鸣,而是充满了痛苦、哀伤、绝望,仿佛整个族群都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巨大创伤!如同母亲失去了孩子,如同世界走到了尽头!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西面八方,从迷雾笼罩的齿轮森林深处,从遥远的地平线之下,从深邃的地壳裂隙中,无数个同样悲怆到极致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万鲸同悲!整个阿姆娜的大地仿佛都在这种源自机械生灵灵魂深处的共鸣中剧烈震颤!剧院内,那些巨大支撑齿轮的转动声骤然变得滞涩、扭曲,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仿佛不堪重负!覆盖在墙壁和管道上的发光菌丝,其蓝绿色的冷光如同被泼了冰水般,瞬间变得极其黯淡,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被这巨大的悲鸣所抽走、冻结!

艾德森僵立在舞台上,如同被冰封!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这声音…这景象…发生了什么?发条鲸群…它们在为什么而痛哭?这悲鸣中蕴含的痛苦是如此深沉、如此浩大,瞬间淹没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只剩下无边的惊悸和一种末日降临般的预感!手臂的藤蔓纹身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佛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

就在这万籁俱寂、只剩下震彻寰宇的鲸群悲鸣主宰一切的时刻,穹顶上方,那轮惨白满月映照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被撕裂了!

一道刺目至极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白光芒,如同神罚之剑,瞬间撕开了阿姆娜上空厚重的、混杂着金属蒸汽和菌类孢子的云层!那光芒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焚烧一切的气息,拖着长长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尾迹,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向着剧院所在的这片荒原,向着艾德森视野的正前方,轰然坠落!光芒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燃烧!

光芒的源头,似乎包裹着一个…人形的轮廓?它在燃烧!在高速下坠中疯狂解体!炽白的烈焰包裹着它,不断有燃烧的碎片剥落,如同坠落的星辰之泪!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艾德森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倒映着那撕裂夜幕、燃烧坠落的恐怖景象!在她身后,重伤初愈、被这惊天剧变惊醒的螺丝挣扎着想从地铺上坐起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仅存的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幕布。格洛克不在,但他的尖耳朵此刻必定在远方修锤镇的某个角落剧烈抖动,捕捉到了这毁灭性的声波。而罗克和其他夺心魔们,则在同一瞬间猛地抬起了头,复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惊悸、本能戒备和…一丝奇异熟悉感的光芒!罗克甚至下意识地将其他几个夺心魔用无形的灵能触须拉近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触手尖端凝聚起微弱的灵能辉光!

燃烧的陨星,撕裂了阿姆娜的夜幕,也彻底撕裂了短暂维持的、脆弱的平静。新的风暴,以最狂暴、最不可预测的方式降临。维克多·修斯以生命谱写的终焉棋谱,其壮烈的余音仍在星空间回荡,而艾德森、罗克、螺丝,以及所有背负着生存、守护与追寻使命的灵魂,他们的棋局,在发条境巨大齿轮那永恒而冷酷的转动下,在鲸群的悲泣与坠星的火光中,才刚刚翻开更加诡谲莫测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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