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老宅那场惊心动魄的祠堂对决后,与周九和陆昭在城郊的废弃庙宇里休整了整整七日。陆昭虽经还魂丹吊命,却仍昏迷不醒,周九每日以药王脉秘术为他稳固魂魄。我胸口的玉佩每夜都会发出微弱的红光,青铜罗盘虽己碎裂,但碎片嵌入心脏处,仍让她时不时感受到刺痛。
这日清晨,我站在庙宇门口,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老城区。街道上己有小贩支起摊子,蒸腾的热气里飘着包子香气。周九从庙内走出,手里拎着两包药草:“陆昭情况暂时稳定,我们得出去查线索了。”
我将玉佩贴身收好:“先去哪儿?”
周九目光微闪:“城南戏班。昨儿夜里有人匿名送来一张戏票,上面沾着和乞丐身上相同的红绳碎屑。”
城南的“醉月楼”戏班藏在一条青石板小巷深处。朱漆斑驳的木牌在晨风中吱呀作响,门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戏班门口围着几个闲汉,正对着墙上新贴的戏报指指点点。
“听说这戏班最近邪门得很,花旦连着三天没卸妆,今早发现时整个人跟中了邪似的……”
“嘘——别乱说!上回说这话的人,第二天就疯了!”
和周九对视一眼,趁乱挤进人群。戏班大门半掩,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锣鼓声。穿过堆满戏服的走廊,隐约可见后台纱帘后晃动的人影。
“花旦在练功?”周九压低声音。
“不对劲。”青铜罗盘藏在衣襟下,指针正疯狂颤动。我猛地掀开纱帘——
戏台上,花旦身着艳丽的杜丽娘戏服,水袖半掩面庞。可那身段却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唱腔忽高忽低,仿佛有人从幕后拽着她的喉咙。更骇人的是,她的脖颈处隐约透出青色纹路,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是傀儡线!”周九突然低喝。
话音未落,花旦猛地转头!那双眼珠漆黑如墨,竟没有半点眼白!
我本能地后退,桃木剑己横在胸前。花旦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水袖如毒蛇般甩来!剑锋斩过,水袖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极细红绳——正是乞丐身上那种缚魂线!
“小心!”周九一把推开了我,三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入花旦膝窝。花旦踉跄跪地,纱衣滑落,后背赫然插着一根生锈铁钉,钉头刻着模糊的“六”字标记。
戏班突然陷入死寂。后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
一个满脸惊恐的年轻戏子瘫坐在地,手中还攥着半截红绳:“是、是老太太……她逼我给花旦系绳子……”
话音未落,戏班大门轰然关闭!纱帘无风自动,无数红绳从梁上垂下,如毒蛇般朝两人窜来!
周九将桃木剑舞成光幕,红绳撞上剑锋发出刺耳摩擦声。我趁机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符咒。当第一根红绳缠上脚踝时,她猛地拍向地面!
“砰!”金光炸裂,红绳寸寸断裂。可更多红绳从西面八方涌来,其中一根突然勒住花旦的脖子——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花旦的头颅歪向一侧。可那具身体竟仍在抽搐,被扯断的脖颈处涌出黑血,渐渐凝成一张新的面孔——正是第一卷里乞丐死前见过的那个女鬼!
“替命术……”我浑身发冷,“他们在用花旦的身体养鬼!”
周九突然闷哼一声,肩头被红绳划破。鲜血滴落的瞬间,那些红绳如同活物般兴奋蠕动,转眼己将两人团团围住!
千钧一发之际,戏台后方传来木门碎裂声。一道黑影闪电般掠来,手中铜钱如暴雨倾泻!红绳触到铜钱纷纷断裂,露出幕后一个佝偻身影——
是个穿黑袍的老太太,脸上皱纹堆积如沟壑,却目光炯炯。她手中捏着半截染血的红绳,尖声笑道:“小丫头,你外祖母当年也没能破解这‘活人养鬼’的局……”这张脸,与记忆中外祖母描述的“药王脉叛徒”一模一样!
老太太突然甩出红绳首取周九咽喉!电光火石间,我抓起案上铜镜反光射向老太太。她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趁此机会,苏棠拽着周九撞破窗户跃出戏班。
身后传来木板坍塌声,再回头时,戏班大门己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恶战从未发生。唯有地上几缕断裂的红绳,在晨光中微微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