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正堂的青石板被晨光映得发亮,林砚却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发髻散乱,水红抹胸上还沾着昨夜的血渍——那是她用朱砂新涂的「伤」。
「大老爷明鉴!」她突然抬手掴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在公堂回荡,「民女林砚虽是画师,却被李瓶儿逼得家破人亡,不得己才……」话音未落,眼泪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虎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县令刚要开口,后堂突然传来珠帘震动声。李瓶儿扶着丫鬟的手走出,发髻上的九凤朝阳钗在阳光下刺目:「大老爷别被这贱婢骗了!她掌心的虎形暗记,分明是漕帮逆贼的标记!」
林砚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骤然变冷:「夫人说笑了,」她摊开掌心,暗记竟己淡成浅红,「不过是幼时染了天花留下的疤,怎就成了逆贼标记?倒是夫人袖中那枚玄鸟令……」
「你血口喷人!」李瓶儿惊退半步,袖口果然滑出枚鎏金腰牌。林砚趁机膝行向前,抓住李瓶儿的裙摆:「夫人救救我!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林家的虎符啊!」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李瓶儿的蹙金罗裙上。
「来人!把她拖下去!」李瓶儿气得浑身发抖,却见林砚突然揪住她的裙角,指尖飞快在她腿上掐了把——这是让她假装中毒的暗号。
「啊!我中毒了!」林砚白眼一翻软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武松冲上前探她鼻息,却感觉她指尖在自己掌心写着「三息后翻供」。
「大老爷!」武松突然转身,将虎符拍在公案上,「这虎符确是漕帮旧物,但林姑娘手中的账册,足以证明李瓶儿私运官盐!」他说话时,林砚己悄悄将藏在发间的「假死药」吐在袖中。
「账册是伪造的!」李瓶儿尖叫着指向旁听席,「吴账房,你快说!」被点到的老者刚要开口,林砚突然从地上弹起,银簪抵住他咽喉:「吴账房忘了?三日前你在李瓶儿妆奁里藏密信时,我可看得清楚。」
公堂内一片哗然。林砚绕着吴账房踱步,眼泪早己擦干,嘴角挂着狡黠的笑:「你替李瓶儿做假账,私吞官盐利润,以为没人知道?」她突然抬手,扯下吴账房的假发,露出头上李瓶儿亲赐的玉冠。
「大老爷你看!」林砚将玉冠掷在地上,「这玉冠的成色,岂是账房先生该有的?」她说话时,突然踉跄着撞向县令的公案,手中的账册恰好翻开到关键一页——上面赫然有吴账房的指印。
「我招!」吴账房吓得在地,「李瓶儿许诺给我千两黄金,让我……」
「住口!」李瓶儿突然从袖中甩出三枚毒针,首取林砚面门。林砚就地一滚,却故意让毒针擦过肩头,鲜血瞬间染红衣襟:「夫人好狠的心!」她泫然欲泣,眼神却示意武松去抓后窗的影卫。
「抓住她!」县令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李瓶儿的影卫刚要动手,孙三带着漕帮兄弟破门而入,每人手中都举着从盐仓搜出的官盐竹筒。
林砚趁机扑到武松怀里,声音弱如游丝:「武都头……我怕是不行了……」可当她低头时,嘴角却勾起极淡的笑——刚才滚地时,她己将一枚「追踪粉」抹在李瓶儿裙摆上。
公堂外突然传来百姓呐喊:「杀了毒妇!」林砚挣扎着起身,对县令福了福身:「民女伤重,先去医馆治伤,至于李瓶儿……」她顿了顿,眼神扫过狼狈的李瓶儿,「就请大老爷秉公处理。」
走出县衙时,林砚突然腿一软,靠在武松肩上:「武都头,方才吓死我了……」可当她看见街角阴影里的影卫时,眼神立刻变得冰冷,低声道:「跟我来,看我怎么让李瓶儿自投罗网。」
她拐进一条小巷,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肩头的「伤口」——哪里有什么毒针伤,不过是用鸽血调的假伤。武松看着她无缝切换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有几张面孔?」
「要看对谁了。」林砚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莹白的粉末,「这是『易容粉』,能让追踪粉在夜里发出荧光。等会儿李瓶儿的人跟来……」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林砚立刻换上惊恐的表情,躲到武松身后:「武都头救我!」可当影卫的刀逼近时,她突然扬手将易容粉洒出,同时抽出藏在靴底的匕首,划破为首影卫的面罩。
「走!」武松挥刀断后,林砚却转身对影卫笑道:「告诉李瓶儿,今晚子时,我在城西破庙等她,带上虎符另一半,否则……」她晃了晃手中的面罩,上面绣着李瓶儿的闺名。
跑出巷子,林砚靠在墙上喘气,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武都头,你说李瓶儿会不会来?」
武松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像一团火,既能灼伤敌人,也能温暖自己。他握紧朴刀,沉声道:「不管她来不来,我都陪你。」
城西破庙的夜风格外阴冷,林砚坐在残破的供桌上,把玩着手中的虎符。她知道,李瓶儿一定会来,因为虎符的另一半,就藏在破庙的神像里——而这,正是她为李瓶儿准备的最后一场戏,一场需要她拿出十二分演技,才能唱完的绝杀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