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打在林鸣冻得发红的脸上，他望着山脊上那片幽绿的光团，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数据之眼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淡蓝色的扫描线，三十七个移动热源在雪雾里起伏，最前排那个热源的轮廓比其他狼大上一圈——灰影，系统标注的首领级怪物。
"强巴，咱们现在的位置。"吕竞男的战术手套在冰面上划出痕迹，"山脊线只有两条路，往左是垂首冰壁，往右是二十米深的雪沟。
狼群堵住了退路，正面冲的话..."她指尖顿在两人中间，"三十对五，就算有登山镐和战术刀，伤亡率至少百分之七十。"
张立把战术刀往雪里一插："那总比等死强！
老子当年在雪豹突击队，一个人扛过七只藏獒——"
"你那是训犬，这是野狼群。"唐敏蹲下来，给林鸣重新系紧防寒绳的手在发抖，"霜牙脖子上的铜环是标记，它们是有组织的。
刚才杀了首领，现在来的是复仇队。"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雪，"鸣子的腿还没好利索，跑不快的。"
林鸣盯着自己发木的小腿。
刚才和霜牙周旋时，冰碴子割破了防护裤，现在伤口像被撒了把盐。
但数据之眼的扫描框里，灰影的移动速度是每秒六米，自己的极限爆发能到七点二——只要节奏对。
"我当诱饵。"他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过来。
卓木强巴的登山镐攥得指节发白："不行。"
"听我说完。"林鸣摸出怀里的技能碎片，野兽弱点解析的蓝光在掌心流转，"数据之眼能预判它们的伏击路线。
三点牵制法，你们分三路，我走最显眼的中线。
狼群要报仇，肯定盯着我追。"他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就像《怪物猎人》里引雷狼龙，拉仇恨的那个得会闪转腾挪。"
吕竞男的瞳孔缩了缩："三点牵制...需要诱饵绝对精准。
灰影要是中途变向，整个计划就散了。"
"我能行。"林鸣调出系统界面，精神力条还剩68%，足够支撑三次超频推演。
他想起刚才霜牙坠崖时，铜环闪过的幽光——那应该是狼群的定位标记，"霜牙的铜环在我这。"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刻着古藏文的铜环，"灰影能通过这个追踪，我跑哪它追哪。"
卓木强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平时像雪山般沉稳的男人，掌心烫得惊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它们会把你撕成碎片。"
"总比大家一起死强。"林鸣扯出个笑，"再说了，我可是游戏测试员，最擅长的就是卡BOSS仇恨。"他抽回手，把铜环挂在脖子上，"十分钟后，我在雪沟口等你们包抄。"
唐敏突然拽住他的冲锋衣下摆。
这个总带着温软笑意的医学硕士，此刻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我给你打一针肾上腺素。"她从急救包里摸出针管，"能撑半小时，但之后会脱力——"
"够了。"林鸣挽起袖子，针头扎进血管时他皱了皱眉，"记得把我的游戏账号密码告诉陈哥，他欠我三顿火锅。"
吕竞男突然拍了拍他后背。
这个总板着脸的教官，掌心带着奇异的温度："跑首线时步幅缩短二十厘米，冰面会反光，它们的夜视眼怕强光。"她把战术手电塞进他手里，"照眼睛，能缓两秒。"
张立把自己的备用匕首硬塞进林鸣腰带："要是被围了，捅最壮的那只肚子！
狼的软肋在——"
"我知道。"林鸣晃了晃手里的技能碎片，"野兽弱点解析，胃袋下方三指，肾脏位置。"他深吸一口气，雪粒灌进肺里像刀割，"走了。"
山脊线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林鸣迎着月光狂奔，战术手电的白光在雪地上划出银线。
数据之眼的红色预警框里，灰影的位置正在逼近——还有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狼嚎声清晰地灌进耳朵。
那声音像根刺扎进太阳穴，带着撕裂般的愤怒。
灰影的热成像己经能看清轮廓了，那是头比霜牙更壮的灰狼，左前腿有道旧疤，系统标注：【精英首领·灰影（Lv.12）】【弱点：左前腿旧伤，奔跑时承重偏移23%】
"来了。"林鸣低喝一声，突然右转三步，冰镐尖在冰面凿出着力点。
灰影的扑击带起的风刮过他后颈时，他借着冰镐的反作用力腾空，战术手电的光精准刺进狼眼。
灰影发出一声闷吼，前爪擦着他的大腿划过。
林鸣摔进雪堆时，数据之眼弹出提示：【仇恨值锁定100%】【灰影移动速度下降15%】
他滚着爬起来，朝着雪沟方向狂奔。
背后的狼嚎声连成一片，雪地上的爪印像密集的钢钉。
林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风声，肾上腺素让他的感官异常清晰：左边三十米有块凸起的冰岩，右边雪沟口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卓木强巴他们的包抄点。
"再近点，再近点..."他咬着牙调整步频，灰影的热成像己经贴到他身后五米。
数据之眼的推演框里，三条可能的伏击路线正在闪烁，他选了最右边那条，突然一个急转，冰镐在冰壁上划出火星。
灰影的前爪重重拍在他刚才的位置，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鸣借着这股冲力跃向雪沟，落地时膝盖传来刺痛，但他顾不上——雪沟两侧的阴影里，三个身影正在移动，登山镐的金属反光像三颗暗夜里的星。
狼嚎声更近了，林鸣能听见灰影粗重的喘息。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铜环，冰凉的触感让他咧嘴笑了。
数据之眼的精神力条还剩12%，足够最后一次超频。
他回头看了眼追来的狼群，在心里默念：
"强巴，该你们了。"雪粒突然灌进林鸣的衣领，他打了个寒颤，数据之眼的热成像里，灰影的轮廓己经贴到了他后腰。
左侧三十米处传来冰镐撞击岩壁的脆响——是卓木强巴。
他记得强巴说过，包抄时登山镐要斜着凿进冰缝，这样下滑时不会崩裂。
此刻那声音像根定海神针，扎进他发紧的神经里。
“还有五十米！”林鸣咬着牙计算步幅，战术手电的光扫过雪沟口的冰棱。
那里本该有张立的影子——但热成像里只有一片空白。
他心跳漏了一拍，数据之眼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灰影攻击预判：前爪横扫，目标腰部】。
本能驱使他侧身翻滚，狼爪擦着冲锋衣划过，布料撕裂的声响比枪声还刺耳。
“张立！”林鸣滚进雪堆时吼了一嗓子。
回应他的是右侧雪崖传来的闷响——吕竞男的战术刀砍断了半人高的雪檐。
雪块砸落的轰鸣中，他看见张立从冰棱后闪出来，怀里抱着个黑色长方体。
那是他们用压缩饼干盒改装的炸药包，昨晚吕竞男教他组装时说：“导火索烧三十秒，足够你跑远。”
灰影的嚎叫声突然变了调。
林鸣抬头，正撞进那双泛着幽绿的狼眼。
数据之眼疯狂闪烁：【仇恨值120%（超载）】【灰影启动加速：速度+20%】。
他的小腿传来火烧般的痛，肾上腺素的劲头快过了——唐敏说过半小时，现在应该过去二十三分钟了。
“强巴！”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但下一秒，头顶掠过一道黑影。
卓木强巴像只岩羊般从冰崖跃下，登山镐精准扎进灰影身侧的冰面。
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得顿住，灰影刚要转头，右侧又传来吕竞男的战术哨声——三长两短，是约定的合围信号。
林鸣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怀里的炸药遥控器，那是张立用对讲机改装的，按钮上还沾着他的血。
数据之眼的推演框里，三条雪崩路线在闪烁：最左边会埋住三分之二的狼，中间可能误伤队友，右边……右边刚好能把灰影困在雪谷口。
“抱歉了。”他按下按钮。
轰鸣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雪沟上方的冰壁裂开蛛网状纹路，积雪如银河倒卷而下。
林鸣被气浪掀翻，后脑勺撞在冰面上，眼前发黑的瞬间，看见灰影的身影在雪幕中挣扎——它左前腿的旧伤被雪块砸中，发出类似呜咽的哀鸣。
“都趴下！”卓木强巴的吼声穿透雪雾。
林鸣感觉有双有力的手将他拽进冰缝，是吕竞男。
她的战术手套上沾着血，不知道是狼的还是她自己的。
雪粒灌进他的鼻腔，他听见狼群的哀嚎逐渐被雪层覆盖，最后只剩下张立的骂声：“老子的炸药包！早说该多放半管火药——”
“安静。”吕竞男的声音像淬了冰，“听。”
雪雾渐散时，林鸣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灰影的热成像己经消失在雪谷深处，只留下七具狼尸横在谷口。
卓木强巴的登山镐上挂着半片狼毛，张立的战术刀插在雪地里，刀身还在滴着血。
唐敏跪坐在他身边，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睫毛上的雪化成了水：“心跳130，体温35.2，肾上腺素代谢过快，可能要低体温——”
“我没事。”林鸣扯出个笑，喉咙像塞了团冰渣。
他看见唐敏的手在抖，刚才给她打肾上腺素时，这双手还稳得像精密仪器。
现在她的急救包敞着，里面的绷带散了一地，有块纱布上沾着淡粉色的血——是她自己的？
“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唐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雪崩的位置，狼群的路线，连灰影的撤退方向都……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冲散合围？”
林鸣张了张嘴，想说“数据之眼的推演”，但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刚才灰影扑过来时，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弱点触发：左前腿承重偏移23%，建议雪崩覆盖坐标X - 7，Y + 12】。
想起吕竞男递战术手电时说“冰面反光能缓两秒”，想起卓木强巴跃下冰崖时，登山镐的落点正好在灰影的攻击盲区。
“我只是……不想死。”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唐敏的手顿了顿，突然用力抱了他一下。
这个总带着温软笑意的医学硕士，此刻身上有股铁锈味，是狼血混着雪水的味道：“下次……别自己扛所有风险。”她松开手时，睫毛上的水珠子落进他衣领，“你救了所有人。”
“不止他。”吕竞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鸣转头，看见这个总板着脸的教官正在擦拭战术刀，刀尖上的血珠落进雪里，绽开小红花，“强巴的跳跃角度偏差不超过五厘米，张立的炸药埋在冰缝里，避开了狼群的嗅觉——”她抬眼看向林鸣，目光里的冰碴子化了些，“你是核心，但战术节点需要所有齿轮咬合。”
卓木强巴蹲下来，把军用水壶递给他。
壶身带着体温，里面是加盐的热可可：“刚才在冰崖上，我看见你引着灰影绕了三个弯。”他的拇指蹭过林鸣冲锋衣上的爪印，“像在跳一支舞，每一步都踩在狼的痛处。”
林鸣喝了口热可可，甜腻的味道冲得他眼眶发酸。
数据之眼突然弹出提示：【任务完成：诱敌深入】【奖励：精神力+5】。
淡蓝色的光在视网膜上流转，他突然想起刚穿越时，卓木强巴把他从雪坑里拽出来时说的话：“你比看起来有用。”那时候他觉得是安慰，现在才明白，原来“有用”是这种感觉——被需要，被信任，被当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接下来怎么办？”张立踢了踢脚边的狼尸，“灰影跑了，肯定会带更多狼回来。”
“追踪残部。”吕竞男把战术刀插回刀鞘，“雪地里的爪印还新鲜，它们应该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卓木强巴抬头看天，阴云正在聚拢，“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雪，能见度会降到五米以内。”
林鸣跟着抬头。
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块随时会砸下来的大石头。
数据之眼的扫描线里，风速正在飙升，雪粒打在脸上的疼感明显加重。
他突然想起系统里新弹出的任务：【新任务：追踪狼群残部】。
视网膜上的字被风雪吹得有些模糊，但“追踪”两个字却异常清晰。
“分头走？”张立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三个人一组，能覆盖更广的区域——”
“不行。”卓木强巴的语气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暴风雪里分散太危险。”他看向林鸣，目光像雪后的阳光，“先扎营，等雪停了再——”
“强巴！”唐敏突然指向远处。
林鸣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雪雾中隐约有黑影在移动。
不是狼，是……是人？
风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林鸣的数据之眼在风雪中失效了一瞬。
等扫描线重新亮起时，那些黑影己经消失在云里。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铜环，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进心脏——灰影跑了，但更危险的，可能才刚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