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垂眼看着掌心那只雪白的小东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不是我,还能是谁?”
白夜顿了顿,指尖在蜘蛛身边轻轻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叩击声,像是在提醒对方。“我满足了你的愿望,现在,该你发挥价值了。”
那道尖细的声音在脑海中沉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我……我真的出来了?我真的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小蜘蛛不再蜷缩,八条腿猛地伸展开,像个弹簧一样在白夜的掌心蹦了一下。
接着,在苏茉呆滞的注视下,这只指甲盖大小的生物开始了一场匪夷所思的表演。它高高抬起两条前腿,像个优雅的芭蕾舞者,另外六条腿则以一种奇特又富有节奏感的频率交替踏步。它时而旋转,时而停顿,甚至还用它的触肢朝白夜的方向挥了挥,像是在致意。
这滑稽的一幕让白夜都挑了下眉,脑中闪过一些无聊时看过的动物纪录片画面。跳蛛求偶,似乎也是这般花里胡哨。
“小爷我自由了!”那稚嫩的声音在两人脑中欢呼,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嚣张。
蜘蛛的舞蹈终于停下,它仰起头,用那张本该没有五官的脸“望”着白夜,声音里满是讨好与急切:“大佬!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主人!我可以吸收恐惧,同时制造出在低语森林中施展的幻术。而且我的网,可以捕捉这个世界流溢的规则碎片!当我吸收这些规则碎片后就会变得更强。我是恐惧之主用自己本源权柄分割制造出来的,当我吸收足够多的规则碎片,我也可以成为恐惧之主一般的存在,小蜘蛛一脸的得以与自豪。
捕捉规则碎片……
恐惧之主……
白夜眼底闪过一丝灼热。他掌心的这只小东西,价值远超系任务奖励了。这才是真正的宝藏,是能撬动世界底层逻辑的钥匙。
苏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些词汇每一个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组合在一起更是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找到规则碎片?”白夜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但指尖己经无意识地收拢了些许,将小蜘蛛护在了更中心的位置
“当一个任务世界崩溃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很多规则碎片溢出来!”那道尖细的声音充满了天真的残忍。
白夜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白夜想起了在低语森林里,仅仅是想多摘一朵恐惧之花时,那股从世界之外投来的、冰冷淡漠的注视。那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宣告。
让我去拆世界?”白夜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祂’的存在?”
掌心的小蜘蛛僵住了,八条腿蜷缩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道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哦……对哦……‘祂’们总在到处偷看……”
白夜懒得跟它解释“偷看”和“监视”的区别。
“还有别的办法吗?”
“嗯……”小蜘蛛的触肢在白夜掌心点了点,像是在认真思考,“有倒是有,神秘商人那里偶尔会刷新,不过……有点小贵。”
“多贵?”白夜问。
小蜘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报出了价格:“一亿生命点一块。”
“……”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一亿?那是什么概念?她甚至无法想象那串数字到底有多少个零。整个任务大厅所有玩家的命加起来,够买一块碎片的边角料吗?
白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白夜只是沉默地看着掌心那只雪白的生物,眼神平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一会儿,白夜才重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那你,需要多少块才能成为你说的那个……恐惧之主?”
这个问题似乎正中下怀,小蜘蛛立刻恢复了神气,用两条前腿比划着,声音里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自豪与憧憬。
“我想想啊,大概十块我就可以进阶一次!然后呢,我大概需要进阶个……一百次?不不,稳妥点,两百次左右吧!到时候,我就是新的恐惧之主了!”
白夜的嘴角缓缓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
白夜现在彻底明白了。
自己废了半天劲,从低语森林带出来的,不是什么潜力无穷可以成为恐惧之主的存在,而是一个专业画饼的。
两百亿亿。
白夜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了,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一瞬间的幻听。
白夜与这只新生的、天真又狂妄的生物对视着,空气死寂得仿佛能听到尘埃落下的声音。苏茉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忘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过了许久,白夜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宇宙级的玩笑。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个能让神明都破产的惊天大饼,务实地将问题拉回了现实。
“你的第一个能力,制造幻境。”白夜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之前那番对话从未发生过,“这个总没有问题吧?”
“严格来说,是吸收恐惧,制造幻境。”小蜘蛛立刻纠正道,伸出一根前腿在白夜掌心点了点,带着一种学究般的严谨,“而且,我现在一点恐惧值都没有。”
白夜托着小蜘蛛的手,在那一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是翻江倒海般的荒谬感。他冒着被k恐惧之主抹杀的风险,从低语森林里带出来的,不是什么潜力股,也不是什么金大腿,而是一个功能全废、只会画饼,还顺带纠正他语病的祖宗。
掌心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流失,一股凉意顺着皮肤纹理蔓延。白夜的指尖无意识地收拢,那雪白小巧的生物就在他指腹与掌心的缝隙间,脆弱得不堪一击。只需要一个念头,轻轻一合,这个两百亿亿的大饼就会变成一滩微不足道的汁水。
苏茉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变化,她看见白夜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正酝酿着某种近乎实质的杀意。她大气不敢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