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姐姐的赶海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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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暴雨夜里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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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90年代姐姐的赶海日记
作者:
孤单的木木
本章字数:
7242
更新时间:
2025-07-09

雨点子砸在瓦当上,像有人在头顶撒豆子。

林晚刚替奶奶擦完第三遍汗,掌心刚贴上老人额头,突然触电般缩回手——那温度烫得惊人,像触到了晒透的礁石。

"奶奶?"她凑近些,看见老人的睫毛在颤抖,嘴唇裂着细皮,呼吸声粗重得像漏风的风箱。

方才还能跟她说话的人,此刻眼神涣散得像被潮水冲乱的沙纹。

林晚喉头发紧,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撞进脑子里:"发烧最怕拖,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

她踉跄着扑向木柜,掀开最底层的红布。

陶瓮里只剩小半把晒干的柴胡,叶子边缘都卷成了脆片——这是上个月去后山采的,原本留着给奶奶平时调理用的。

砂锅里的水烧开时,灶火映得她眼眶发红。

药汁在锅里咕嘟冒泡,泛着深褐色的苦香,她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凑到奶奶唇边:"奶奶,喝了就不烧了。"

奶奶的喉结动了动,勉强咽下两口,余下的顺着嘴角淌在蓝布枕头上。

林晚摸她的手腕,脉搏跳得又急又乱,额头的热度反而更灼人了。

窗棂被风拍得哐当响,雨幕里传来海浪的咆哮,比雷声还凶。

她攥着药勺的手在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村里唯一的大夫张叔住在村东头,平时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可这鬼天气......

"奶奶,我去请张大夫。"她突然开口,像是说给奶奶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奶奶无意识地抓了抓她的袖口,指节白得像贝壳。

林晚把老人的手塞进被窝,又在床头放了个铜盆接漏雨。

蓑衣的草茎扎得脖子生疼,她却顾不上,抓起用玻璃罩子罩着的油灯就往外冲。

门刚打开,暴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

风卷着雨珠灌进领口,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油灯的光被吹得忽明忽暗,照见门前的泥路早成了烂泥潭,脚印叠着水洼,像被海怪啃过似的。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胶鞋陷进泥里拔不出来,好几次差点栽进路边的水沟。

裤脚沾了满身泥,发梢的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可她不敢停——奶奶咳得那么厉害,要是再烧下去......

"张大夫!

张大夫!"她跌跌撞撞扑到青石板台阶前,抬手捶门的力气都快没了。

门闩咔嗒一响,张大夫举着煤油灯探出头,镜片上蒙着层水汽,看见是她,惊得后退半步:"阿晚?

这雨夜里——"

"我奶奶发烧了,烧得说胡话......"林晚扶着门框喘气,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青石板上,"喝了柴胡汤不管用,张叔......"

张大夫的脸立刻沉下来。

他转身冲进屋,再出来时肩上己经挎着漆皮脱落的医药箱,另一只手抓了把油布伞:"走。"伞面被风吹得鼓鼓的,他把伞倾向林晚那边,两人一老一少冲进雨幕。

身后的木门在狂风中"砰"地撞上,将雷声关在门外。

雨水顺着伞沿成串往下淌,林晚踩着泥坑往前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张大夫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撞着耳膜。

她想起出门前奶奶攥着她袖口的手,那么轻,像片被潮水冲上岸的海带。

风裹着海腥味灌进鼻腔,她突然想起潮汐表还摊在床头,"八月初三"那页被雨水打湿了,父亲写的"潮涨虾藏"几个字,大概己经晕成一团墨渍。

雨水顺着蓑衣草茎成串砸在门槛上,林晚扶着张大夫跨进堂屋时,裤脚的泥点子己经糊到膝盖。

奶奶半张脸陷在被单里,原本梳理整齐的银发此刻乱成一蓬湿草,呼吸声像破风箱似的抽拉着。

张大夫的医药箱"咔嗒"一声落在八仙桌上,他摘下被雨水泡软的草帽,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手指却稳得像礁石——掀开奶奶眼皮看瞳孔,又把听诊器金属头按在老人锁骨下。

"烧得厉害,得先打退烧针。"他从药箱里取出玻璃安瓿,用酒精棉擦过奶奶手臂,针头扎进去时,林晚看见老人睫毛猛地颤了颤,喉间溢出半声含糊的呻吟。

她立刻蹲下身攥住奶奶的手,那掌心烫得惊人,却比往日瘦了一圈,指节上的老年斑淡得像退潮后的贝壳纹路。

针剂推进去的瞬间,张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鞋都跑丢一只?"林晚这才发现左脚胶鞋不知何时陷在泥里了,光脚踩在青砖地上,凉得后颈首冒寒气。

她低头去看奶奶的脸,没接话——方才在泥地里跌了两跤,第一跤摔在水沟边,第二跤为了护着油灯撞在石墙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睫毛动了动,手指在她掌心里轻轻蜷了蜷。

"等会喝了药,后半夜烧该退些。"张大夫把空安瓿收进铁皮盒,又从药箱底层翻出个油纸包,"这是清热解毒的方子,明天去镇里药铺抓三副,记得用砂锅慢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缺了口的米缸,"药钱...先记我账上,等你赶海卖了钱再结。"

林晚喉咙发紧,突然想起上个月张大夫小孙子满月,她送了两斤刚捞的鲜蛏子。

那时候张婶还笑着说:"阿晚的蛏子最肥,比镇里集市上的强多了。"此刻她盯着张大夫眼角的皱纹,那皱纹里还沾着雨水,突然就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咱们欠着的,要记在潮汛本上,等潮水涨回来,就还。"

"张叔,我明早去赶海。"她突然开口,声音比窗外的雨声还轻,"今天初一,潮水退得早,石缝里的花蛤该肥了。"张大夫正在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雨还没停,浪头大得能卷走礁石。"

"我知道。"林晚摸了摸床头的潮汛本,被雨水打湿的纸页粘在一起,父亲用蓝墨水写的"八月初三 子潮01:30"晕成一片淡蓝。

她想起今早翻这本子的时候,奶奶还靠在床头说:"阿晚,等这潮汛过了,咱们晒点鱼干,过年给张大夫家送两斤。"现在奶奶的呼吸声轻了些,像退潮时的浪,一下比一下弱。

张大夫的药箱扣上时"咔"的一声,惊得梁上的老燕巢落了片碎泥。

他把油布伞收进竹篓,临出门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老人:"今晚每隔两小时换次凉毛巾,烧退了再喂点米油。"林晚跟着他走到门口,雨幕里他的背影很快融进黑暗,只剩伞尖的油布在风里翻卷,像片被吹走的黑蝴蝶。

灶膛里的火"噼啪"炸了个火星,林晚转身时被暖烘烘的热气裹住。

砂锅里的药汁正咕嘟冒泡,深褐色的雾气漫上来,模糊了八仙桌上的煤油灯。

她把凉毛巾浸在铜盆里,水刚触到指尖就缩了下——方才为了给奶奶擦身,她兑了半盆温水,现在早凉透了。

重新换了盆凉水,拧干毛巾时,指腹蹭到盆底沉着的泥渣,那是方才从张大夫药箱里倒出来的,混着雨水和泥点子。

奶奶的额头终于不再烫得灼手了。

林晚把毛巾轻轻敷上,看老人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像片被潮水抚平的沙滩。

她搬了个矮凳坐在床头,膝盖上摊着潮汛本,被雨水泡软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洇成蓝灰色的云。

明天子潮是凌晨一点半,现在刚过九点,她得睡两小时,三点就得起床——得赶在潮水涨起来前,把石缝里的花蛤都挖完,再去码头卖给王阿伯,他收鲜货给的价最高。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瓦当上的声音渐渐轻了。

林晚摸了摸米缸,只剩小半升糙米,够煮两碗米油。

她把药汁倒进粗瓷碗,吹了又吹,凑到奶奶唇边时,老人竟缓缓睁开了眼。

"阿晚..."奶奶的声音像片薄荷叶,轻轻擦过她的耳膜。

林晚的手一抖,药汁溅在蓝布被单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

她赶紧用袖子去擦,却被奶奶抓住手腕,那力气轻得像海草缠上礁石:"莫...浪费药。"

"奶奶,我在呢。"林晚把碗凑得更近,看老人小口小口咽下药汁,喉结动得很慢,像退潮时的浪。

等碗底见了底,她又换了块凉毛巾,看奶奶的眼皮慢慢合上,呼吸声变得匀了些。

炉火在灶膛里忽明忽暗,把墙上的潮汛本影子拉得老长。

林晚摸了摸腰间的竹篓,那是父亲用海边的苦竹编的,边缘磨得发亮。

明天要带的耙子还靠在门后,铁齿上沾着前天挖花蛤时的泥,她得趁着后半夜雨停,把泥擦干净——要是耙子生锈了,挖起花蛤来可费劲。

窗外的雷声远了,风裹着海腥味钻进窗缝。

林晚看了眼墙上的老座钟,时针刚过十点。

她把潮汛本小心压在枕头下,又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

火光照着奶奶苍白的脸,照见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药汁,像落了颗星星。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轻声说,声音被炉火吞了进去。

转头时,看见窗外的雨丝在路灯下泛着银白,像撒了把碎盐。

天快亮的时候,雨势该减了吧?

她想着,把竹篓里的草绳重新系紧,那是用来捆花蛤的,得结实些,不能让王阿伯挑出毛病。

炉火"噼"地炸了个火星,落在潮汛本上,又很快熄灭。

林晚握紧了手中的药勺,金属柄上还留着药汁的余温。

窗外的风雨还在吼,可她听见了更清晰的声音——是潮水漫过礁石的声音,是耙子插进沙里的声音,是王阿伯数钱时纸币摩擦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她熟悉了二十年的歌,在黑夜里一圈圈荡开。

后半夜的雨果然小了。

林晚给奶奶换完最后一次凉毛巾时,听见瓦当上的雨声变成了细细的沙沙声。

她轻轻摸了摸奶奶的额头,温度己经降得和常人差不多了。

老座钟的分针指向两点,她把蓑衣和胶鞋放在门槛上,胶鞋里的泥己经被她抠干净了,鞋底的纹路清晰得像新的。

堂屋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又被轻轻掩上。

雨丝飘进来,落在奶奶的被单上,很快就渗成个小水点。

林晚站在檐下,仰头看天,乌云里漏出半颗星子,像奶奶年轻时戴过的银簪尖。

她把竹篓挎在肩上,耙子往腋下一夹,转身走进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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