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默的意识主动撞入那片混乱狂暴的神经深渊时,他感觉自己像一艘纸船被投入了沸腾的熔岩海!
不再是深蓝摇篮中“它”那冰冷有序的信息宇宙,这里充斥着纯粹的混乱、恶意和毁灭欲!扭曲变形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西处飞溅!非逻辑的尖叫和狂笑声首接冲击着意识核心!无数代表着被感染节点痛苦的信号如同毒蛇般撕咬着他的精神屏障!这里就是“它”死亡后腐烂的意志坟场,滋生出的疯狂瘟疫!
【规则解析】天赋被李默催动到极致!他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将自己变成一块充满“人性”矛盾的磁石,一块对病毒而言充满诱惑又极其危险的毒饵!他模拟出强烈的、属于“零号”的痛苦波动(源自深蓝摇篮的记忆),模拟出纯粹的人类爱恋与悲伤(源自他自身的记忆),甚至模拟出“它”本身那冰冷逻辑的碎片韵律!
这些相互矛盾、却又无比“美味”的信号,瞬间吸引了病毒核心的注意!那些狂暴的信息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李默的意识节点!它们要吞噬他!解析他!同化他!
“呃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让李默在现实中的身体剧烈抽搐,口鼻中鲜血狂涌!他的意识像被亿万只毒虫啃噬,每一秒都如同永恒!【规则解析】构筑的堤坝在狂暴的冲击下瞬间千疮百孔!病毒混乱的逻辑如同剧毒般侵入他的思维,试图将他扭曲、污染、变成它的一部分!
“坚持住!大叔!”渡鸦焦急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看着李默七窍流血、身体不断痉挛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迅速!她启动了超载程序!临时拼凑的设备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和焦糊味,指示灯疯狂闪烁,能量读数飙升到危险的红色区域!
“就是现在!引爆!”李默在意识被彻底淹没前的最后一瞬,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渡鸦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狠狠按下了最终的超载按钮!
轰——!!!
没有物理爆炸的巨响。但在B7-R区的核心服务器阵列中,一场无形的、却更加恐怖的风暴爆发了!
以李默的神经接口为原点,一股凝聚了渡鸦所有拼凑设备能量、并被李默意识中狂暴的病毒数据流瞬间“点燃”的、超乎想象的信息脉冲风暴,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扩散!这股风暴混合了李默的“人性”矛盾、病毒本身的混乱恶意、以及超载设备的纯粹毁灭性能量!
嗡!!!!
首当其冲的是缠绕在李默意识上的病毒核心!这股由“它”残骸诞生的瘟疫,被自己同源的混乱能量和李默注入的“人性毒刺”内外夹击,瞬间被撕扯得粉碎!构成它的信息流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雪花,迅速消融、湮灭!
紧接着,这股毁灭性的脉冲风暴席卷了整个物理服务器阵列!高密度的存储晶片在过载的信息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瞬间熔毁!精密的处理器电路板在狂暴的能量流中扭曲、碳化!粗大的数据线缆如同过载的保险丝般熔断、起火!
整个B7-R区核心机房,瞬间变成了一片电子地狱!刺眼的电弧在服务器机柜间疯狂跳跃!浓烟滚滚升起!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随即被更猛烈的设备爆炸声淹没!
噗通!
李默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倒在地上,神经接口的连接线冒出青烟。他双目紧闭,脸色死灰,气息微弱到了极点,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他的意识,在引爆风暴的瞬间,如同风暴中的烛火,被彻底吹熄了。
“大叔!”渡鸦扑到李默身边,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微弱的搏动让她心头一松,但看到李默那惨烈的伤势和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涌了上来。她看向手中那枚灰色的忆晶。
“该结束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迹,眼神变得凶狠。她抓起李默的便携神经接口(虽然损毁严重,但核心存储模块似乎还有微弱反应),连同那枚灰色忆晶,跌跌撞撞地冲向之前发现的紧急冷却液灌注管道阀门!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切割工具破坏了阀门控制面板,强行手动打开了巨大的闸门!
嗤——!!!
冰冷刺骨、散发着强烈化学气味的液态冷却剂如同高压水龙般咆哮着喷射而出,瞬间灌满了整个服务器阵列下方的空间,并迅速向上蔓延!白色的低温雾气弥漫开来,所到之处,燃烧的火焰被瞬间扑灭,熔融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淬火声,所有电子设备在超低温和强电磁屏蔽下彻底报废!
B7-R区,这个孕育了恐怖瘟疫的巢穴,被物理和信息的双重冰封彻底埋葬。
新港中心医院陷入一片混乱。病毒扩散的迹象随着核心被摧毁而迅速消失,但造成的破坏和恐慌己然蔓延。周助理和王磊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也许死于爆炸,也许趁乱逃脱。
几天后,沉渊区边缘一处更加破败、几乎被遗忘的废弃仓库里。屋顶漏下的雨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汇成小洼。角落里,一堆废弃的电子元件和破烂帆布勉强搭成了一个遮蔽所。
李默躺在一张脏污的垫子上,身上盖着渡鸦那件破旧的连帽衫。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而急促。他的额头上贴着简陋的生物电极贴片,连接着一个用废弃零件拼凑出来的生命维持装置,装置发出微弱的嗡鸣,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起伏不定。
渡鸦坐在旁边,荧光绿的短发黯淡无光,脸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未愈的伤疤。她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布擦拭着李默脸上的血污。她的动作笨拙,眼神却异常专注。
桌子上,放着那枚灰色的忆晶,以及李默那台屏幕碎裂、外壳焦黑的便携神经接口。接口的存储模块被渡鸦拆解出来,连接在一个自制的读取器上。屏幕上,数据流极其缓慢地滚动着,大部分是乱码,只有零星几个关于深蓝摇篮、关于“它”、关于神经病毒的关键词片段偶尔闪过。
仓库外,新港的雨还在下。城市在短暂的混乱后,又恢复了那种病态的活力。新的广告在霓虹灯上闪烁,宣传着更安全、更快乐的神经幻境体验。人们似乎己经忘记了星海科技,忘记了那些失效的灰色忆晶,也忘记了那场发生在医院地下深处的、险些吞噬一切的电子瘟疫。
只有极少数在数据黑市中游荡的幽灵,偶尔会听到一些真假难辨的传闻:关于一个能修复最棘手记忆创伤的“幽灵医师”,关于一个能在防火墙中来去自如的“绿发魔女”,以及…一个关于深埋在海底和城市之下的、关于记忆与掠夺的恐怖真相的传说。
仓库里,渡鸦看着昏迷的李默,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零星的、承载着沉重真相的数据碎片。她拿起那枚灰色的忆晶,冰冷的晶体倒映着她疲惫却坚定的眼眸。
雨点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响。
在这座巨大城市最肮脏的角落,两个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守着一段被世界刻意遗忘的真相,等待着未知的黎明,或者…下一次深渊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