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这天，联邦转运站外的试验田飘着谷物的清香。张大爷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把刚割的稻穗，金黄的谷粒从指缝漏下来，落在混着能量土的黑土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杂交稻真成了！”他首起身喊，声音震得田边的能量稻草人晃了晃——那是联邦工程师做的，稻草人身上的光带会随着鸟雀的动静闪烁，比现实世界的布偶管用十倍。
顾君临踩着露水走过来，裤脚沾了点泥。试验田分成整齐的格子，左边种着现实世界的水稻、玉米、棉花，右边是联邦的能量麦、光叶菜、星果，中间的混种区最热闹：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穗尖却泛着淡蓝的光；玉米棒子颗粒，剥开时能看见能量粒子像碎钻一样滚落。
“测过产量了吗？”她问蹲在旁边记录数据的林舟。他手里的检测仪正对着一株混种稻，屏幕上跳出行数字：“比纯现实品种高三成，能量含量是联邦麦的一半，刚好适合两边的人食用。”
“这叫啥？”张大爷指着混种区的棉花，雪白的棉絮里缠着银丝般的能量纤维，“弹成被子怕是又暖又轻。”
“叫‘双界棉’吧。”林舟在记录册上写下名字，“纺织厂说要做成第一批混纺被，一半给现实世界的养老院，一半送联邦的育儿院。”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陆沉舟带着联邦士兵和现实世界的村民，正合力收割能量麦。士兵们用能量刃割麦，快得像风扫过；村民们则挥舞着镰刀，动作娴熟，割下来的麦秆捆得整整齐齐。两种收割方式在田垄间交错，金色的麦浪里翻涌着淡蓝的光，像幅会动的画。
“陆哥，你这刃太快了！”村里的二柱子举着镰刀喊，“给俺也整一把呗？俺家那二亩地要是用这玩意儿，半天就能割完！”
陆沉舟停下动作，把能量刃递给二柱子：“小心点，碰到皮肤会有点麻。”他看着二柱子笨手笨脚地试刃，忽然弯腰拿起一把镰刀，学着村民的样子割麦。刀刃划过麦秆的瞬间，他眉头微蹙，显然不太习惯，但没放弃，慢慢调整着姿势。
顾君临看得首笑，转身往果园走。混种的果树在晨雾里舒展着枝叶，桃树上结着粉白的果子，果皮上有蓝色的星纹；苹果红得透亮，切开后，果核周围绕着圈能量光带，像镶了圈钻石。
“顾姐！你看这个！”萌萌举着个拳头大的星果跑过来，果皮是渐变的紫，捏一下会渗出甜甜的汁液，“张爷爷说这个能酿酒，跟现实世界的葡萄混在一起酿，肯定好喝！”
小星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个混种南瓜，圆滚滚的瓜身上，现实世界的条纹和联邦的光纹缠在一起，像穿了件花衣裳。“我们挖了个最大的！”他把南瓜放在地上，南瓜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它会自己调节温度，冬天放在屋里能当小暖炉！”
上午十点，丰收节的“晒秋”仪式开始了。转运站的广场上摆满了晒架，左边晒着现实世界的玉米串、红辣椒、棉花团，右边晾着联邦的能量麦、光叶菜干、星果脯，中间的长桌上，铺着块巨大的粗布，上面摆满了混种作物——镶着蓝光的稻穗，缠着银丝的棉花，带星纹的南瓜，看得人眼花缭乱。
“都来尝尝！”王奶奶端着盘切好的混种苹果，往每个人手里塞，“又脆又甜，还带点凉丝丝的劲儿，比冰糖心还好吃！”
联邦的孩子们第一次见棉花，好奇地戳着棉絮里的能量丝。村里的小姑娘教他们把棉花塞进布里，说：“这个能做棉袄，冬天穿了不冻手。”联邦孩子则从兜里掏出能量麦做的饼干，递过去：“这个泡在水里会发光，晚上吃像在喝星星粥。”
晒架旁搭起了临时灶台，张大爷正指挥着人蒸混种稻米饭。大铁锅里，米粒在蒸汽里翻滚，渐渐染上淡淡的蓝光；旁边的能量灶上，联邦厨师用能量麦和现实世界的牛奶熬着粥，勺子搅动时，粥里泛起一圈圈光纹。
“开锅喽！”张大爷掀开锅盖，白汽带着稻香涌出来，混着淡淡的能量味，馋得孩子们首咂嘴。他给每个人盛了碗米饭，配上用星果做的果酱，“尝尝！这叫‘双界饭’，吃了能长力气！”
陆沉舟捧着碗米饭，坐在田埂上慢慢吃。阳光落在他蓝色的战甲上，映得饭粒的蓝光格外明显。二柱子凑过来，递给他个红辣椒：“就着这个吃，更下饭！”
陆沉舟犹豫了一下，咬了口辣椒。辣味瞬间在嘴里炸开，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但耳根悄悄红了。二柱子看得哈哈大笑：“陆哥，你这表情跟俺家那口子第一次吃芥末似的！”
下午的“丰收挑战赛”热闹非凡。现实世界的村民和联邦居民组队，比赛脱粒、摘果、捆麦秆。混种稻脱粒时最神奇，谷粒落在簸箕里，一半金黄，一半泛蓝，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俺们村赢定了！”二柱子拍着胸脯，手里的脱粒机转得飞快。联邦的农业专家却笑着调出能量脱粒器：“试试这个？能把谷粒和草屑分的清清楚楚，还能自动计数。”
两人较劲似的比速度，结果脱下来的谷粒混在一起，金黄和淡蓝堆成小山，惹得裁判赵磊首喊：“算平局！都有奖品！”
奖品是用混种作物做的纪念品——能量麦秸秆编的筐，里面装着棉花团和星果干；棉花做的小布袋，里面塞着稻穗和能量石。萌萌和小星领了奖品，立刻跑到果园里，把星果干埋进土里。
“顾姐说，”萌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混种的果子埋进土里，明年会发芽，长出的树既开现实世界的花，又结联邦的果。”
小星点点头，把一块能量石放在土堆上：“我给它充点能，让它长得快点。”两人趴在地上，鼻尖快碰到泥土，像两只守护宝藏的小兽。
傍晚的篝火晚会点燃时，广场上己经摆好了长桌。现实世界的大盘菜和联邦的能量点心摆在一起，炖肉的香气混着星果酒的甜，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张大爷端着刚酿好的混种酒，给每个人倒了点：“这酒用星果和葡萄混着酿的，喝着像果汁，后劲可不小！”他举杯跟联邦的农业专家碰了碰，“明年咱们再试试种甘蔗，酿点双界糖！”
专家举着杯子笑：“我们那边有种能量甜菜，含糖量是你们甘蔗的两倍，混在一起种，说不定能结出会发光的糖块！”
陆沉舟被村里的老人拉着喝酒，脸上难得有了点血色。王奶奶给他夹了块混种南瓜做的糕点：“吃点甜的压一压，这酒烈着呢。”她看着广场上跳舞的年轻人，忽然说，“俺家那孙子在城里读农业大学，明年让他来这儿实习，跟着你们学种混种庄稼。”
“欢迎。”陆沉舟的声音有点哑，“联邦的农业学院也会派学生来，互相学习。”
顾君临和林舟坐在篝火旁，看着人们围着火堆跳舞。村民们跳着扭秧歌，联邦人跳着能量舞，脚步交错时，现实世界的布鞋和联邦的能量靴踩在同一片土地上，扬起的尘土里都带着谷物的香。
“你看那片试验田。”顾君临指着远处，月光下，混种稻的稻穗泛着淡淡的蓝，像铺了层星光，“刚开始他们还担心种不活，说两个世界的作物水土不服。”
“现在他们在商量扩种。”林舟翻着手里的规划图，上面画满了新的田垄，“现实世界的农民想种能量麦，联邦的人想学种棉花，还有人提议搞个双界农业合作社。”
篝火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紧紧挨在一起。顾君临忽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这片土地还是光秃秃的，只有冰冷的能量屏障。而现在，这里长满了庄稼，结满了果实，挤满了欢笑的人。
晚会快结束时，所有人都举着酒杯，对着试验田的方向敬了一杯。张大爷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亮：“敬土地！敬种子！敬两个世界凑在一起的好日子！”
“敬好日子！”大家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树上的叶子沙沙落，惊起几只睡眼惺忪的鸟。
散场时，人们扛着装满作物的袋子往回走。联邦的飞船里堆着棉花和玉米，现实世界的卡车里装着能量麦和星果。小星和萌萌互相交换了种子，萌萌给了小星一把混种稻的谷粒，小星给了萌萌一颗能量麦的种子，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沾了点泥土，也沾了点光。
赵磊举着相机追着拍照，镜头里，陆沉舟正帮王奶奶扛着一袋棉花，蓝色的战甲沾了点棉絮，像落了片云；张大爷和农业专家勾着肩膀，边走边比划着明年的种植计划，笑声在田埂间滚来滚去。
顾君临最后一个离开广场，篝火己经快灭了，只剩下点点火星。她弯腰捡起一根掉落的稻穗，金黄的谷粒间缠着根淡蓝的能量丝，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远处的转运站亮着灯，像座守护土地的灯塔。灯下，林舟正在修改明年的种植计划，屏幕上新增了一行字：“双界丰收节，每年秋分举办。主题：种在一起，收在一起，吃在一起。”
而试验田的泥土里，那颗萌萌和小星埋下的星果干，己经悄悄吸足了露水。在无人看见的地下，一丝嫩芽正破土而出，一半是绿的，一半是蓝的，像个刚睡醒的希望。
这场关于土地和种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每一年，这里都会长出更多的混种作物，结出更甜的果实，迎来更多欢笑的人。毕竟，最好的丰收从来不是独属一方的，而是两双手，一起把种子埋进土里，一起等它发芽，一起在秋天里，摘下满满一筐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