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当陈默说出那个颠覆性的答案后,整个图书馆,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规则商人,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
兜帽的阴影下,那两点猩红色的光芒,仿佛被瞬间冻结,停止了跳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陈默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和因为缺氧而微微作响的耳鸣。
他知道,自己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认知。
终于——
“呵呵……”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的、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规则商人,笑了。
他的身体,因为笑声而微微颤抖,那只搭在白骨桌面上的、苍白的手,甚至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了“哒、哒、哒”的轻响。
“多少年了……”
“己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能看穿这个‘真相’了……”
他缓缓抬起手,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动作。
将陈默的“答案”,和自己的“答案”,分别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嘎吱——”
这一次,黄铜天平的指针,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它稳稳地,指向了最中间的刻度。
完美平衡!
“恭喜你,‘守规者’。”
规则商人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隐藏在其中的……兴奋?
“你通过了我的‘游戏’。”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交易’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一挥手。
那张白骨桌子上,凭空出现了几样东西。
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还在散发着热气的黑面包。
一瓶装在玻璃瓶里、清澈见底的纯净水。
以及,一张古老的、由羊皮纸制成的……地图。
“这是你应得的‘商品’。”商人说道,“食物和水,可以让你活下去。而这张地图,则包含了你想知道的,关于‘收租人’的情报。”
陈默没有立刻去拿那些东西。
他的大脑,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恐怖的真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
我们,才是“倒影”。
我们,才是“怪物”。
那么,这栋公寓,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守规者’。”似乎是看穿了陈默的想法,规则商人冷冷地说道,“‘真相’,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在这里。”
“活下去,才是唯一的‘规则’。”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震。
是啊。
现在不是思考哲学问题的时候。
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足以让SAN值狂掉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将桌子上的面包、水和地图,都收了起来。
“我的‘报酬’呢?”商人问道。
“关于‘镜子’的情报,还不够吗?”陈默反问。
“不够。”商人摇了摇头,“你的‘答案’,虽然精彩,但那只是证明了你的‘价值’,而不是‘交易’本身。”
“我需要一个,我不知道的,关于‘规则’的情报。”
陈默沉默了。
一个,连规则商人都不知道的情报?
这怎么可能?
他绞尽脑汁,将自己入住公寓以来的所有经历,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细节。
一个,他之前一首没有想通的细节。
“莉莉。”陈默缓缓开口,“我的妹妹,莉莉。她曾经违反过规则,但并没有立刻被‘清除’,而是被记录在了‘违规记录册’上。”
“但是,当我第一次违规,只是在走廊里发出了声音,就立刻遭到了‘收租人’的警告。”
“为什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似乎也引起了规则商人的兴趣。
兜帽下的红光,微微闪烁。
陈默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因为,‘钥匙’。”
“莉莉,是这间404室的‘钥匙’。她是上一任住户,她的‘存在’本身,就和这间屋子,和这栋公寓,产生了某种‘绑定’。”
“所以,公寓对她,有一定的‘容忍度’。”
“而我,只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我没有‘钥匙’,不属于这里。所以,任何一点微小的违规,都会引来最严厉的惩罚。”
“这个情报,你……知道吗?”
规则商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天平。
“‘钥匙’理论……”他低声重复着,“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好。这次交易,我认可了。”
“你可以走了。”
他话音刚落,陈默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包裹。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扭曲、模糊。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己经重新站在了704室那扇厚重的黑色木门前。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怀里那温热的黑面包,和那张冰冷的羊皮纸地图,却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不敢在此地久留,立刻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压抑的哭声,突然从走廊的深处,传了过来。
那哭声,充满了悲伤、绝望和……怨毒。
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寻找回家的路。
又像是一个被活活溺死的水鬼,在寻找下一个替身。
陈默的头皮,瞬间炸开!
他的“规则可视化”异能,疯狂地闪烁着血色的警告!
【警告!高能量‘异常’正在接近!】
【规则‘走廊内保持安静’己提升至‘致命’等级!】
【任何发出声音的‘活物’,都将被其‘定位’!】
该死!
怎么会这么巧?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然后飞快地扫了一眼西周。
回去的路,己经被那未知的“哭声”所阻断。
而704室的门,己经再次紧闭,显然,规则商人并不打算让他进去避难。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电梯!
只要能回到电梯里,回到4楼,自己就暂时安全了!
他不再犹豫,立刻迈开脚步,朝着电梯的方向,无声地狂奔而去。
他的动作,己经做到了极致的轻盈,脚下的地毯,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摩擦声。
然而——
“呜……呜呜……”
那哭声,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而且,越来越近!
陈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的寒意,己经贴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他来了!
那个“哭泣”的东西,就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