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碎了沈墨白的凶阵核心,看着双子塔在雷电中崩塌。
>这个疯子用整座城市的气运为他续命,却在我破坏阵法时被反噬成废人。
>警笛声响彻雨夜,我靠在废墟里喘息。
>突然,那台屏幕碎裂的平板发出诡异的嘀嗒声。
>乱码闪过,最终定格为一个缓缓旋转的九芒星图案。
>冰冷,深邃,如同来自深渊的凝视。
>我猛地抬头——窗外警灯闪烁的混乱街头,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滑过。
>车窗降下一半,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随意搭在窗沿。
>食指上,一枚戒指幽幽反光。
>戒面中央,赫然嵌着一个微缩的、与平板上一模一样的——
>九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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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混着灰尘,从天花板的破洞滴落,砸在额角,带着一股铁锈和焦糊的腥气。每一次吸气,肺叶都像被砂纸摩擦,后背撞在翻倒的操作台金属棱角上的剧痛,随着心跳一阵阵搏动。耳朵里残留的,是钢筋扭曲断裂的尖啸,是混凝土粉碎崩塌的闷响,是沈墨白最后那声夹杂着无尽怨毒和难以置信的嘶吼。
结束了?
我靠在冰冷的金属残骸上,急促地喘息,试图将这念头压进麻木的神经里。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昂贵的吸光材料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腐肉,大片剥落。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在弥漫的烟尘中徒劳地切割,映照着散落的屏幕碎片,如同满地破碎的眼珠。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臭氧味、血腥味、还有……某种东西烧焦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
几米外,沈墨白蜷缩在污秽的地板上。那身熨帖的白衬衫,被他自己喷出的暗金色污血和灰尘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抽搐的轮廓。他像一条被丢上岸的鱼,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喉咙深处挤出的、带着血沫的嗬嗬声。那双曾燃烧着睥睨众生野火的眼,此刻只剩下涣散的灰败,空洞地倒映着天花板上剥落的黑色残片。掠夺来的磅礴气运,在凶阵核心被强行撕裂的瞬间,如同失控的高压水龙,以最狂暴的方式反冲灌入他这具早己被邪术蛀空的躯壳。加上那口被阵法反噬逼出的心头精血,他完了。气海崩碎,经脉寸断,形神俱废。什么永生,什么超越,都成了泡在血污里的冰冷笑话。
窗外,凄厉的警报声终于穿透厚重的雨幕和烟尘,由远及近,如同这座城市迟来的、痛苦的哀嚎。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顽强地穿透弥漫的粉尘,在残破的墙壁上投下闪烁不定、如同鬼魅舞蹈的光斑。消防车、救护车、警车……混乱的声浪交织,宣告着人间秩序试图重新缝合这片被撕裂的地狱。
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被这嘈杂的“人间”声音拉扯着,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代价惨重,双子塔倒了,大桥垮了,无数人……但源头掐断了。沈墨白成了地上那摊抽搐的烂泥,他精心构筑的九宫噬运凶阵,核心被物理砸碎,失控的能量正在被狂暴的地脉和天象之力强行宣泄、中和……应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
一个微弱、短促、却异常清晰的电子音,如同冰锥,突兀地刺破了这片由警报和风雨构成的背景噪音,精准地钻进我的耳膜。
声音来自墙角。
我猛地扭头。视线穿过飘荡的烟尘,落在那台被我甩出去的加固平板上。它躺在碎裂的黑色板材和扭曲的金属线缆之间,厚重的军用级外壳严重变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屏幕一角,竟还顽强地亮着一小块黯淡的光斑!那光斑区域,没有图像,没有数据,只有一行行乱码般的字符,正以远超正常系统崩溃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滚动、跳跃!如同垂死之人喉咙里挤出的、毫无意义的呓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频率。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松懈下去的寒意瞬间倒卷,比面对全盛时期的沈墨白时更加刺骨、更加幽深,顺着脊椎的缝隙疯狂上窜!这不是崩溃!这跳动的节奏……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绝对秩序化的韵律感!
身体内部的剧痛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未知的惊悚感暂时压了下去。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沾满泥水和灰尘的手指,带着不受控制的微颤,猛地抓向那台冰冷、变形的平板。指尖触碰到布满裂纹的屏幕表面,那如同癫痫发作般疯狂滚动的乱码字符,骤然一滞!
屏幕中央,那小块仅存的、还能显示的光斑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瞬间抹过,所有的乱码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片纯粹的、深邃的漆黑。
紧接着,就在那片漆黑的正中央,一点冰冷的幽蓝色光芒无声地亮起。光芒迅速勾勒、延展,形成一个极其简单的几何图形——
一个完美的、由冰冷的像素点构成的、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九芒星**!
它没有声音,没有文字注解。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碎裂屏幕的中央,如同宇宙深空里一枚永恒的印记。
旋转着。
无声地、恒定地、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缓缓旋转着。
深渊的凝视?不。这感觉……更像是来自更高维度、更冰冷秩序的烙印。一个……刚刚被激活的信号?一个……开启的闸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沈墨白!他至死都在癫狂嘶吼的“他们”?!这九芒星……是钥匙?是标记?还是……某个庞大阴影不经意间投下的一瞥?
“轰隆隆——!”
窗外又一道撕裂天穹的惨白闪电炸开!瞬间将昏暗的房间照得一片死白!几乎就在这刺目光芒亮起的刹那!
我的眼角的余光,被窗外楼下混乱的街头猛地攫住!
一辆车。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得如同刀锋、与周围混乱的警车救护车格格不入的加长轿车,正无声无息地滑过被红蓝警灯渲染得如同魔域的街道。雨水冲刷着它光洁如镜的车身,没有丝毫泥泞。它像一条游弋在沸水中的黑鱼,冷静得近乎诡异。
就在它即将驶过泽坤大厦正门前的瞬间。
驾驶座旁的车窗,毫无征兆地降下了一小半。
一只戴着纯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随意地搭在了降下的车窗窗沿上。手指修长,姿态慵懒,仿佛只是车内主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闪电的光芒在它驶离前的最后一秒,清晰地照亮了那只手。
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身是某种哑光的、深沉如夜的金属。
戒面中央,镶嵌着一颗不大的宝石,或者……某种晶体。
就在那闪电的惨白强光掠过戒面的瞬间——
那晶体内部,一道幽蓝色的、微缩的、与平板屏幕上正在无声旋转的图案,一模一样的——
九芒星!
幽光一闪而逝!
车窗无声升起,隔绝了车内的一切。黑色的加长轿车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融入墨汁的幽灵,悄然加速,转瞬间便消失在混乱街道的拐角,只留下被雨水冲刷的路面和闪烁不定的警灯光芒。
房间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沈墨白偶尔发出的、微不可闻的抽搐声,以及……
我手中那台平板屏幕上,那个冰冷、深邃、无声旋转的九芒星图案。
它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
警笛声在楼下汇成一片尖锐的海洋,红蓝光芒在墙壁上疯狂闪烁。大厦深处,隐约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呼喊声、破门声——救援或者抓捕的人,终于上来了。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旋转的九芒星,又猛地抬头,望向那辆黑色轿车消失的、空无一人的街角。后背的剧痛、肺部的灼烧感、西肢的沉重无力,在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沈墨白不是开始。
他,甚至可能……只是一枚棋子?
一个被九芒星标记的、用完即弃的……试验品?
父亲书房里那些蒙尘的、用古老密文记载着禁忌传说的残破书页……那些关于“巡天星轨”、“窃运之网”的只言片语……那些被幼年的我当做神话故事的字句……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在脑海中疯狂翻腾、炸裂!
冰冷的雨滴再次砸在脸上。
废墟之外,警灯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