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赵方烬要去学宫报到。
赵衡则要去太医院报到。
两人一齐走到宫门口,一个往太医院方向走,另一个走大雍学宫方向。
赵方烬边走边叹气。
「玩家,你不要气馁啊……」
“畏途巉岩不可攀……”
“行路难……行路难……”
「走啦走啦,磨磨唧唧的……」
赵方烬到学宫,将自己的任职文书递给一个身着青衣襕衫道袍的男子。
徐世宁拱手:“在下学宫司业徐世宁。见过赵祭酒”
赵方烬拱手回礼:“在下赵方烬。”
徐世宁引着赵方烬往内堂走,指尖拂过廊下青竹:“前几日就听说您的一篇文章让宫中贵人赞赏,真是年轻有为啊。“
赵方烬垂眸低笑:““不过是抄录先儒注疏时偶得的碎语,倒叫贵人见笑了。””
徐世宁:“赵祭酒,您所要教的这个班多为世家子弟,他国质子 ,还有几个是凭本事考上来的寒门子弟。”
徐世宁驻足在月洞门前,从袖中摸出个油布包:“这是各班生员名册,您瞧——”
他展开泛黄的纸页,指腹划过朱笔圈注处,“平津侯二公子庄之行字迹较为随意,缺乏规矩。但因其聪慧机敏,字里行间或许仍能看出灵秀之气。,冬夏质子明香暗荼所抄的《论语》章句,,字迹工整,却带有锋芒和力度,颇有大国风范。
司业徐世宁与赵方烬介绍了学宫中的相关事宜。
赵方烬拿着自己教学的书就去班里了。
徐世宁与赵方烬刚到学堂外,就看到讲台上,一位学子在侃侃而谈。
“各位看官,今日且听我来讲一讲那春秋末年吴越争霸之事。话说那吴国与越国,本是相邻之国,却因利益纷争,屡屡兵戎相见。那吴王阖闾,雄心勃勃,欲称霸东南,便亲率大军攻打越国。越国勾践,年轻气盛,不甘示弱,点齐兵马,迎战吴军。”
徐世宁介绍道:“这位是户部侍郎赵大人家的千金赵桐儿,口才不错,喜欢说书。”
接着……
“勾践忍辱负重,毫无怨言。他心中明白,此时唯有隐忍,才能东山再起。”
……
“卧薪尝胆志未酬,十年磨剑破吴钩。忍辱负重终有时,一朝得志天下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赵方烬内心,哇塞,那么厉害的吗?
说那么好,有压力了……
赵方烬鼓了鼓掌,说了句“讲的好!”
赵桐儿看向门口的人,徐世宁还有一个男的,看样子不像学生,是……
赵桐儿赶忙回座位上坐好。
赵方烬走上讲台,将手中书卷轻搁在案,目光扫过满堂学子:“我是新任学宫祭酒赵方烬。年纪和你们相当。”
他指尖敲了敲案头未合的《春秋左传》,忽然笑问:“方才赵姑娘讲‘卧薪尝胆’,可知道勾践归国后首批开垦的是哪片荒地?”
赵桐儿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衣袖带得砚台轻晃:“回先生,是会稽山阴的塰土坡!《越绝书》载‘勾践亲耕,夫人自织,垦塰土以为田’。”
她话音未落,窗边的冬夏质子突然用生硬官话接话:“可吴越青铜剑的铬盐氧化技术,比罗马早六百年!”
赵方烬双眸之中,刹那间流露出一抹嘉许之意,旋即温和含笑,微微颔首,将目光缓缓移向窗边正襟危坐的香暗荼,朗声道:“殿下所言,诚为确论。夫吴越青铜剑之铬盐氧化术,实领先于罗马甚远矣。此术非独彼时工艺精湛之明证,更映现当时独特之科技伟绩。”
赵方烬与香暗荼相视一笑。
赵方烬微微一怔,随即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神色慵懒的庄之行,问道:“庄二公子,依你之见,这越王勾践能成霸业,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庄之行原本半倚在座位上,听到这话,漫不经心地首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先生,依我看呐,勾践能成霸业,关键不在他卧薪尝胆有多刻苦,也不在那片开垦的荒地。而是他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就说他在吴国为奴之时,装得那叫一个低眉顺眼,可心里头复仇的火却一刻没灭。待时机一到,便如猛虎出笼,一击致命。这世间之事,时机与谋略才是重中之重呐。”
赵桐儿听完,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反驳道:“庄公子,你这话可就片面了。勾践若没有那一份坚韧不拔的毅力,在吴国受尽屈辱也能咬牙坚持,又怎会有后来的东山再起?那卧薪尝胆可不仅仅是个形式,那是他时刻提醒自己不忘国仇家恨的信念,这才是成就霸业的根本!”
香暗荼轻轻拨弄着衣角,眼神沉静,用依旧带着些生涩却又坚定的官话缓缓说道:“两位所言皆有道理。然在我看来,越国能崛起,离不开越国百姓的齐心协力。勾践归国后,与百姓同甘共苦,赢得了民心。一个国家,若没了百姓的支持,即便君主再有谋略、有毅力,也难成大事。就如我冬夏,若族人不能团结一心,也难以在这乱世中立足。”
赵方烬听完三人的观点,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三人所言都各有见解。这勾践成霸业,本就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读书论史,就当如此,各抒己见,方能有所收获。”
赵方烬内心我嘞个天,这些人,本事大呢,我这还教什么啊?
还有庄之行,这玩意不简单,这人不愧是武将世家出来的,看似纨绔,实则另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