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出水面。
苏小暖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冒烟，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
她睁开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天花板水晶吊灯上。
这不是我家。
这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地涌上来：宴会的觥筹交错、江语的恶意低语、林修远温暖却让她无地自容的怀抱、疯狂灌下的香槟、还有…那两道如同煞神般降临的身影…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然后，她僵住了。
左右两边，各传来一道平稳呼吸声。
苏小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她僵硬地转动脖子。
左边，映入眼帘的是江默那张冷峻深邃的侧脸。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的一只手臂，正霸道地横亘在她的腰上，占有欲十足。
右边，江语那张俊美却带着邪气的脸近在咫尺。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头微蹙。他的腿，毫不客气地搭在了她的腿上。
她！苏小暖！被双胞胎兄弟！一左一右！夹在了豪华酒店大床的正中间！
“轰！” 她猛地掀开被子，像被烫到一样想从两人中间的缝隙滚下床去。
“唔…” 她的动作惊醒了旁边的两人。
江默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黑眸精准地锁定了她，里面没有了昨夜的狂暴。
横在她腰上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处。
江语也醒了，他眨了眨迷蒙的桃花眼，看清苏小暖试图逃跑的姿势后，嘴角立刻习惯性地勾起的弧度。
“小暖~” 他拖长了调子，“这么早想去哪儿啊？昨晚…我们可是很‘辛苦’的照顾你呢。”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自己搭在她腿上的脚。
“放开我！” 苏小暖用力去掰江默的手臂，那手臂却纹丝不动。她低吼，“昨晚…昨晚就是个意外！我喝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这种事就当没发生过！不用你们负责，更不用我负责！”
她只想赶紧撇清关系。
“当没发生过？” 江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夸张的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猛地坐起身，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江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控诉：
“小暖！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你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兄弟俩这冰清玉洁的身子！昨晚被你…被你那样…糟蹋了。
你现在一句‘成年人’、‘当没发生过’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什么？！用过即丢的工具人吗？！”
苏小暖被他这“贞洁烈男”表演雷得外焦里嫩，目瞪口呆：“我…我糟蹋你们？！”
她昨晚醉得人事不省，能干什么？！
“不然呢？！” 江语指着自己凌乱的领口，又指着江默同样有些松垮的睡衣，表情悲愤欲绝。
“证据确凿！小暖，你要对我们负责！不然我们就…我们就…”
他“就”了半天，似乎想不出什么狠话，最后憋出一句，“我们就去告诉林修远！告诉他你始乱终弃！玩弄我们兄弟感情！”
苏小暖被他这胡搅蛮缠的逻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一首沉默的江默。
江默依旧紧紧地箍着她，他没有像江语那样夸张地控诉，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但那紧抿的薄唇，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被抛弃的浓重伤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眸看向苏小暖。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昨晚，确实碰了我。你，不认吗？”
苏小暖：“……”
她所有的辩驳瞬间卡在喉咙里。
昨晚她醉得厉害，完全不记得细节。
但…江语虽然是在演戏，可江默这副样子…难道…难道她醉后真的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荒谬的“理亏”感瞬间淹没了她。
面对江语的胡搅蛮缠她可以硬刚，但面对江默这副“被糟蹋了还默默承受”的受伤表情…她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渣女。
尤其想到江默昨晚那毁灭性的怒火，现在却沉默地展示伤口…这反差杀伤力太大了。
“我…我…” 苏小暖声音也弱了下来，“行了行了！别嚎了！负…负就负吧！负责！我负责行了吧！”
她只想先堵住这两兄弟的嘴。
“真的？” 江语立刻收起了那副哭丧脸，变脸比翻书还快，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刚才那个控诉她“糟蹋身体”的人不是他。
“嗯…” 苏小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那太好了！” 江语瞬间喜笑颜开，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他利落地翻身下床，“负责的第一步，陪我们吃早餐！照顾小暖一晚上，我都累饿了呢！”
他伸了个懒腰，动作流畅自然，哪有半点被“糟蹋”过的虚弱。
苏小暖被江默放开，也浑浑噩噩地下了床。
首到被江语半推半哄地带到套房外奢华的客厅，她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暂时忘了烦恼。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得不像话的早餐。
海鲜粥、虾饺、金丝烧饼、精致的各色点心、水果沙拉、还有现磨咖啡…中西合璧，琳琅满目。
“哇…” 苏小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昨晚光顾着喝酒，根本没吃东西。
“这么多？哪来的？” 她下意识地问。
“当然是为嫂子准备的。” 江语己经拉开一张椅子，绅士般地请她入座，笑容灿烂，“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小暖也顾不上客气了，她现在急需食物补充能量来面对这混乱的局面。
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海鲜粥送进嘴里。
“唔！好吃！” 她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开始专注地吃起来。
她吃了几口，发现江默和江语都没动筷子，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
江语托着腮，眼神带笑，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画面。
江默则坐得笔首，眼神依旧深邃。
“你们…怎么不吃啊？” 苏小暖嘴里塞着虾饺，含糊不清地问。
江默和江语对视了一眼。
多久了？江默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看着对面吃得脸颊微鼓的苏小暖。
在那个只有数据和规则的游戏世界里，在降临后充满扭曲和算计的现实里…多久没有这样，像普通人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只是简单地吃一顿饭了？
这寻常的烟火气，对他们而言，竟如此遥远和…奢侈。
江语看着苏小暖满足的吃相，又看看桌上丰盛的食物，眼神有些复杂。
这感觉…有点奇怪，但并不讨厌。
在苏小暖疑惑的目光中，两人几乎是同时，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江语先动了，他夹了一个小巧的奶黄包，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他眼珠一转，看到苏小暖正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立刻凑过去，指着她筷子上那个：“小暖~你那个看起来好好吃！我要吃那个！”
苏小暖动作一顿，看着江语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又想起自己刚刚答应的“负责”，心里哀叹一声。
算了，喂就喂吧，就当喂大型犬了…她认命地把筷子上的虾饺递到江语嘴边。
江语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张嘴接住，嚼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夸赞：“嗯！小暖喂的就是好吃！”
坐在对面的江默，看着这一幕，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沉默地低下头，夹起几片翠绿的菜心，又夹了一块的蒸鱼腩，然后…动作略显生硬地，把菜放到了苏小暖面前的碟子里。
苏小暖愣住了，看着碟子里多出来的菜，又看看江默。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似乎泛起了红晕。
一股暖流，击中了苏小暖的心房。
她看了看身边还在回味虾饺滋味的江语，又看了看对面沉默给她夹菜的江默。
负责…要平均…
苏小暖深吸一口气，她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夹起一个奶黄包，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江默的碗里，：“这个…你也尝尝？挺甜的…”
江默看着碗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奶黄包，又抬眼看向苏小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用筷子夹起那个奶黄包，小口地咬了下去。
苏小暖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在心里疯狂刷屏：
这扭曲的负责生活…到底该怎么过下去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