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深处的破庙里，江凛靠在墙角，左臂上的刀伤还在渗血。他看着宋祈年和林子轩推门进来，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了些，却没等开口，就被林子轩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引开追兵怎么不吱声？知不知道我们差点以为你被官差抓去喂狗了！”
江凛扯了扯嘴角，刚要反驳，宋祈年己拆开药包：“先处理伤口。”他解开江凛的衣袖，见伤口边缘泛着青黑，眉头紧锁，“这刀上有毒。”
“小意思。”江凛按住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竟是块巴掌大的金牌，边角磨损，正面刻着“免死”二字，背面是一串模糊的编号。“用这个划开伤口，能去毒。”
宋祈年和林子轩都愣住了。
“这是……镇北侯府的免死金牌？”林子轩失声，“当年镇北侯因‘通敌’罪名满门抄斩，这牌子不是该被抄没了吗？”
江凛低头看着金牌，指尖划过冰冷的纹路：“我父亲是镇北侯的亲卫，当年抄家前夜，侯爷把这个塞给我，说若有朝一日沉冤得雪，凭此牌可证清白。”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我这次往北走，就是想找当年经手案子的老吏，没想到半道被追兵截住，不得己动了手。”
宋祈年忽然明白——悬赏他们的，恐怕不只是苏党余孽，更有当年构陷镇北侯的人。这枚免死金牌，就是捅破真相的刀。
“那齐成玉呢？”林子轩急道，“他往南去，怀里还揣着布包，别是带了什么要紧东西……”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轻叩声，三短两长——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江凛瞬间握紧金牌，宋祈年抄起墙角的木棍，林子轩瘸着腿躲到门后。
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是泥的身影跌进来，正是齐成玉。他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见了他们，先是狂喜，随即咳着血倒下去：“布包……拿好……”
宋祈年扶住他，见他后心插着一支短箭，箭头漆黑——又是带毒的。江凛立刻用金牌划开他手臂的皮肤，挤出黑血，林子轩则急忙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几本账册，封皮上印着“江南盐运司”的字样。
“这是……”
“苏党私吞盐税的证据。”齐成玉喘着气，抓过江凛的手，将金牌按在他掌心，“免死牌证侯府冤屈，账册定苏党罪证……咱们西个，本就是为这个来江南的……”
他说着，忽然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我引开的人里，有盐运司的都头……他们怕这个，比怕官府还甚……”
庙外传来火把的光亮，马蹄声越来越近。江凛将金牌和账册塞进宋祈年怀里：“你们带东西走，去京城找御史台。”
“那你呢？”
“我断后。”江凛站起身，金牌的冷意透过布料传到宋祈年掌心，“记住，这牌子能免死，更能救命——救天下人的命。”
宋祈年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桃花巷，西个少年说要一起扫清吏治、还百姓清明。那时的月光，和此刻透过庙门洒进来的，一样亮。
林子轩扶着齐成玉，宋祈年揣着金牌和账册，从庙后的密道钻进树林。身后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江凛的吼声穿透夜色：“想要牌子？先过我这关！”
金牌在怀里发烫，宋祈年握紧了它。他知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牌子，是他们未竟的约定，是无数蒙冤者的希望。
找人的路还没走完，但他们要先带着这枚金牌，走出这片被黑暗笼罩的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