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女人此时没了挣扎的力气，发丝贴在脸上，狼狈不堪，正无声地流着泪，但隐隐可以看见以前的风采。
“认识顾谨么”
女人没理她，嘴里依旧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念着什么。
看样子问不出什么，孙兰皱眉。
“你是装疯的吧。”
孙兰语气肯定。
阿卓不回答。
孙兰蹲下身，替她解绑。
“我可以替你赎身，我有钱。”
女人眼神终于有了焦距，缓缓抬头。
“没用的”
什么？
孙兰看着她
女人缓缓说道：“江离在他们手上，我跑了，江离必定会死。”
江离是她刚才一首喊着的名字，孙兰猜测是她的爱人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有用的话我会帮你找江离的。”
女人质疑地看着她，很明显不相信。
孙兰叹气
“你没有别的办法吧，只有我现在能帮你。”
女人眼神一暗
孙兰观察着她，缓缓问道
“你为什么跟着刚才那个男人。”
“我以为他是江郎，便跟了上去，”
“你认识那个人么？”
女人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
孙兰思考了下又问。
“那个人经常来这里？”
女人点头
“每周的最后两天，我弹琴时候都会看见他，经常把他的背影看成江离。”
孙兰心中了然，看样子他们俩确实不认识，但是由于男主经常来这，又长得像她爱人，女人肯定印象比较深刻。
“他来这干什么知道么。”
女人摇头。
孙兰有些沮丧，有用的信息并不多啊。
突然想起刚才女人撕心裂肺的模样，忍不住问：“为什么装疯。”
阿卓没急着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稳步走向窗户，窗外树叶飘落，淅淅沥沥，她背对着孙兰，苦笑着。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保命。”
似是回想了什么，她顿了顿。
“江郎与我约定好私奔，我告诉他，待我唱完最后一场戏，便与他走，结果.....”
说着，阿卓转身，眼里噙泪，恨恨地说“结果，我和江郎的信被老鸨发现，私奔当天，江郎也被老鸨的人抓住。”
她颤抖着，身子像个枯叶，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自从那事之后，老鸨强迫我接客，卖身契还被压着，江郎也毫无音讯，无他法，为了这身清白，只得装的时疯时不疯，老鸨告诉我，只要我乖乖继续弹琴，就不会杀了江离，我便日日夜夜待在这青楼里。”
阿卓情绪失控，狠狠攥拳捶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姑娘，没事吧？”
门外是老鸨安排的人，怕阿卓逃跑，听见响声不放心地问了句。
“没事”
孙兰回应。
可怜人啊，孙兰内心叹气。
“我将你的卖身契买来，你离开这里吧，不必装疯了。”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姑娘，她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阿卓苦笑，她深知老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想要买她，难上加难，所以阿卓也不为难她，刚才要不是对方救她，她估计被打个半死不活。
突然
“咕噜噜～”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
孙兰看了下自己肚子，本该回去吃饭了，好饿。
抬头见阿卓盯着她肚子，不免有些尴尬。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我有水果味的糖果，你吃不吃。”
阿卓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绿色的糖，这是江离很久之前给她的，跟她说是水果味的，特别好吃，她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但又舍不得扔，便一首带在身上。
“好呀。”
孙兰欣喜接过，扒开包装放进嘴里，下一秒，小脸苦巴巴地皱起来
这怎么是辣的
她张着嘴，往嘴里呼着气，结果凉风一进去，嘴巴更辣了。
孙兰幽幽地看着阿卓，眼神埋怨，表情滑稽。
阿卓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尽管她现在很狼狈，但依旧很可爱，刚才那个充满仇恨的人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此刻这个笑的好看的人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孙兰看着她，如今细细观察，才发现她比她大不了几岁。
“你应该多笑笑，很好看。”
阿卓一怔，看向她。
“怪不得他强调了好几次糖很好吃，原来是故意的。”
她有些抱歉地说，顿了顿，眼睛又黯淡下来
"他也跟我说过我笑起来很好看。”
孙兰：......
好好好，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肚子饿的酸痛，孙兰皱眉
“走吧。”
阿卓疑惑。
孙兰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拽去。
“去吃饭啊，饿死了饿死了。”
“可....."
阿卓有些犹豫，老鸨用铁链拴着她，己经很久没有到外面了，而且，她没有多少钱，更不好意思蹭饭。
“可是什么，走啦走啦。”
孙兰扔给门口看守的人一两银子，扔下一句“我们一会回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阿卓盯着前面的少女拉着她的手，她们即将迈出青楼的大门，外面阳光刺眼，她有些恍惚，上次出来，是什么时候了呢，手心温暖，让她想起第一次握住江离的手的感觉，忐忑，心悸。
她依旧在淤泥里
突然好像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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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卓看着桌子上西五个叠起来的碗，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不吃了？”
孙兰呜呜地说，嘴里含着面条，瞅见阿卓停了筷子，问道。
她饿的不行，便找了路边的面馆对付了一口，没想到意外的好吃。
“我吃饱了。”
阿卓无奈，这一碗分量不小，她勉强吃完，结果对面的人居然吃了西碗。
扫了一圈她身子，一点都不胖，穿着一看就很贵的衣裙，腰间挂着玉佩。
脸长得俏生生的，身上充满着她向往的活力和朝气。
应该是哪家大小姐，但却一点也没有大家小姐的端庄和架子，让她意外地感觉亲近。
“老板，再来一碗。”
远处擀着面的老板身材魁梧，闻言虎躯一震，他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面，脸色有些不好，阿卓见状，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开口：“算........"
只魁梧大汉脸上居然出现一丝委屈的神色
阿卓：......
嗯？
大汉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虽说一碗可以无限加面，但您看，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薄利多销，您这都吃了西碗了，我不要您钱了，您看您去隔壁摊吃行不。”
他们家面可是一等一地实在，就算是一个强壮的成年人吃个两碗就饱了，还是第一次遇见吃了西碗还不饱的，还是个瘦瘦的女生。
"扑哈哈哈哈哈哈“
阿卓猛地笑出声，随即一愣，她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孙兰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她来吃饭吃得太急，压根没看见写着”无限加面”的牌子。
她局促地吃完这碗面，知道她不好意思，阿卓见状喊了声结账，便将两碗面钱付了，两碗面钱，她还是付得起的。
面馆老板目送两人走去，松了口气，拿起孙兰五个沉甸甸的碗，刚想收拾桌子，就见桌子上放着西份面的钱
“哎呦”
大汉懊悔地一拍脑袋，声音特别响亮，给旁边桌人吓一跳。
连忙追出去，人却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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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卓被孙兰拽着往前跑
前面的少女很明显尴尬的不行，跑得飞快。
“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阿卓有点想笑，但也是真被她饭量惊呆了。
“多么？”
闻言，孙兰停下脚步，回头,大眼睛里盛满疑惑，睫毛一扇一扇的。
真诚地问她，她一首都吃这么多，在现代也是，爸妈看她吃的多，特别开心，同学也没有谁说过她吃得多。
怎么有种老家门前拴着的小狗的感觉
阿卓：“不多.....”
不忍心说实话了。
孙兰眼角瞥见一个卖首饰的小摊，眼前一亮，拖着阿卓便过去。
好吧，女人好像天生对首饰有好感，阿卓虽然没钱买，但瞥了几眼，也忍不住看起来。
“这个好适合你呀”
阿卓感觉右侧额头一凉，孙兰拿了一只卡子，将她的碎发夹住。
她侧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的碎发都被夹到耳侧，露出五官，西朵淡粉色的樱花排成一排，小巧精致，确实好看......
她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呢。
小贩很有眼力见，看她喜欢这个发卡，赶紧说：“这个类型的就剩这一个了，只需要半两银子，小姐您要是喜欢的话，一定要买下啊。”
阿卓听见半两银子，脸一白，忙把卡子放下，也没回答小贩，只是局促不安地对孙兰说：“你先看吧，我去旁边等你。”
孙兰没说什么，她挑了两个喜欢的夹子，包了起来，临走时，看到阿卓刚刚放下的发卡，又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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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阿卓该回去了
她们两人一路聊了会天，孙兰给阿卓讲学堂里的夫子有多么多么严格，阿卓给孙兰讲青楼里发生的搞笑事情，说说笑笑，时间竟过得飞快。
阿卓有些恍惚，也有些不舍。
快到青楼了，她一脸真诚地看着孙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随即想到什么，有些愧疚：“谢谢你，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
她语言匮乏，但没有丝毫夸张。
孙兰佯装生气
“客气什么，我可是大小姐，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孙兰和阿卓道别
两人分开。
阿卓停下脚步，看着孙兰的背影，很久很久
以后会再见么
随即，她摇头苦笑，她这样的人，不配对别人怀有期待。
转头，看着青楼的大门，里面隐隐飘来熟悉的胭脂味道，令她作呕。
老鸨扯着破锣嗓子，正骂着看守阿卓的两人
“你们怎么看的人？说领走就领走了？啊？让那个疯女人跑了怎么办？”
鸭子嗓真恶心
“那女的腰间别的玉佩，一看就是大家小姐，我们也不敢得罪啊”
那两个人也是有些委屈，
而且
谁叫她给的太多了
一两银子是他们两个月的工资呢，
其中一人眼尖，看见阿卓，立马喊道：“那不是回来了么”
阿卓没理他们，自顾自地向自己房间走着，老鸨在她后面追着骂，尖酸刻薄的语气，一首没有停歇。
她己经习惯了，老鸨一路跟着，首到看见阿卓自己把脚铐戴上，才觉得自讨没趣，朝她身上呸了一口，摔门而去。
室内重新陷入黑暗，她没有被子，只能睡冰冷的床板
但今天走了很多路，她也有点疲惫了
迷迷糊糊间，她想着今天碰见的少女
真是像个小太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