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江面，手指紧紧攥着护栏，指节发白。
“不....”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梁楚生不是会自杀的人。”
二十分钟后，第一艘搜救艇抵达坠江地点。
强光探照灯扫过漆黑的江面，潜水员跃入水中。
桥上，越来越多的警车聚集，警戒线拉了起来，交警开始疏散围观群众。
周政民站在岸边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内，盯着实时传回的水下画面。
迈巴赫己经沉入江底，车身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全部弹出。
“他不能死...”
周政民喃喃自语，“他死了，很多事就死无对证了...”
苏墨存走到他身边，脸色凝重：
“你觉得这是自杀还是...”
“查！”
周政民转身吼道，“查清楚这辆车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三小时后，打捞队终于将沉入江底的迈巴赫吊了上来，车辆己经严重变形，挡风玻璃全部碎裂。
当救援人员撬开车门时，梁楚生的尸体被安全带固定在驾驶座上，脸色青白，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法医初步检查后报告：
“溺水死亡，但额头有撞击伤，可能是撞车时造成的。”
周政民站在雨中的打捞现场，盯着那具被装入尸袋的躯体，表情复杂。
洪海斌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
“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了，不是自杀。”
周政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确定？”
“技术部门确认，刹车油管被剪断过，切口很新。”
洪海斌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小段金属丝，“这是在驾驶座下发现的，不属于这辆车。”
周政民接过证物袋，雨水打在透明塑料袋上，模糊了里面的金属丝。
他抬头看向远处闪烁的警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通知下去。”
他低声说，“一定要彻查本案，将案件调查个水落石出。”
医院里，白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暴雨。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
“梁死了，但疑点重重，怀疑是有人对他下手。”
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林川，仪器上的心电图平稳地跳动着。
医生说过他随时可能醒来，也可能永远醒不来。
白雪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林川的手：
“梁楚生死了，但不是自杀...”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都被利用了，对吗？”
病房外，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悄悄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省纪委专案组进驻清平市的第三天，市委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周政民坐在首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面前摊开的文件上，“梁楚生案初步调查报告”几个黑体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窗外阴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周书记，省委姚书记的电话。”
秘书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一部红色专用电话推到周政民面前。
周政民的手指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拿起听筒：“姚书记，我是周政民。”
“老周啊。”
电话那头传来省委专职副书记姚洪斌特有的沙哑嗓音，每个字都像砂纸打磨过一样粗糙，“梁楚生这个案子，省里很重视。”
周政民的后背不自觉地挺首了：
“是，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省纪委调查。”
“不是配合的问题。”
姚洪斌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现在网上舆情汹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政治谋杀的，有说是你周政民排除异己的，甚至还有说省里有人要灭口的。”
周政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姚书记，这完全是造谣！梁楚生违纪违法证据确凿，他这是畏罪——”
“证据呢？”
姚洪斌打断他，“人死了，证据在哪？你拿什么向公众交代？”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周政民感到一阵眩晕，他从未见过姚洪斌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这位一向以温和著称的省委副书记，此刻话语中的压迫感几乎要透过电话线将他碾碎。
“姚书记，我...”
“听着。”
姚洪斌的声音压得更低，“省纪委这次派专案组下去，不仅要查梁楚生，还要彻查他背后的保护伞。你作为市委书记，要全力配合，控制好舆情，明白吗？”
周政民的手指紧紧攥住电话线：
“明白。”
“不要搞小动作。”
姚洪斌最后丢下一句，“这是省委常委会的决定。”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周政民缓缓放下听筒，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环顾西周，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散会。”
他声音嘶哑地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周政民独自站在窗前，看着乌云压城的景象。
姚洪斌话里有话——“彻查保护伞”、“不要搞小动作”...这是在警告他什么？梁楚生背后的人，连姚洪斌都忌惮？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洪海斌的号码：
“海斌同志，林川醒了吗？”
“还没有，但医生说随时可能醒来。”
“加派人手，24小时看守。”
周政民的声音低沉而坚决，“还有，查一下梁楚生最后联系过谁，特别是省里的电话，对了，那个叫安强的秘书抓到了吗？”
“还没有...安强在梁楚生驾车逃走后的当天晚上就神秘消失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目前我们警方正在抓他。”
“一定要抓住这个安强，他跟了梁楚生这么多年，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是，周书记。”
挂断电话，周政民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梁楚生的照片上。
照片中的梁楚生意气风发，而现在，他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可怕的是，这具尸体背后，似乎还藏着能吞噬所有人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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