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电站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时，江浩正靠在水轮机旁处理伤口。
他的左臂彻底废了，黑色的角质层下隐约能看到断裂的骨茬，胸口被炮弹碎片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从净化者据点突围时，他带的近百只普通丧尸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三只高阶丧尸护着他冲出火网——如今也只剩一只断了腿的骨刺丧尸，正趴在角落舔舐伤口。
听到动静的瞬间，江浩猛地抬头，黑色的瞳孔瞬间锁定门口。
逆光中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女生，穿着一身破损的白色长裙，的手臂和小腿上覆盖着细密的银灰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她的头发是极浅的亚麻色，垂落在腰间，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像玉雕，唯独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金色，瞳孔竖成一条线，像某种冷血动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跟着的两只高阶丧尸——一只长着巨大的蝠翼，翅膀展开时遮天蔽日；另一只则通体透明，能随光线隐去身形，只露出闪烁着寒光的利爪。
江浩的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撑着墙壁站起身。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威压，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尸王都要强悍，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是来找麻烦的？
还是净化者派来的追兵？
女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头，金色的瞳孔扫过水电站里的狼藉，最后落在江浩身上。当看到他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又像是在审视。
“吼——”江浩率先发起攻击。
他不能让对方靠近休息室，念念还在里面睡着。青黑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指尖的角质化作利刃，首刺女生的咽喉！
女生甚至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
那只透明丧尸瞬间出现在江浩面前，利爪带着破空声抓向他的胸口！江浩侧身避开，却被对方的尾椎骨狠狠抽中后背，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水轮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咳——”暗黄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江浩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只透明丧尸的速度，竟然比阿凯的异能还快！
“姐姐？”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念念揉着眼睛跑出来，小脸上还带着睡意。当她看清门口那道白色身影时，突然愣住了，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开。
女生听到声音，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猛地转头看向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当看到她腿上还没拆掉的绷带时，她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银灰色的鳞片竟微微泛起柔和的光泽。
“念念？”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像碎裂的冰晶。
就在这时，江浩抓住空隙再次冲了上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必须拖住对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尸王，给人的感觉比净化者更危险。
“不知死活。”女生皱了皱眉，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身后的蝠翼丧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巨大的翅膀扇动起来，卷起的狂风让江浩几乎睁不开眼。紧接着，数道风刃破空而来，精准地劈向他的西肢！
江浩试图躲闪，却被透明丧尸缠住了脚步。风刃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
“吼——”
剧痛让江浩发出愤怒的嘶吼，体内的病毒再次爆发，黑色的角质层疯狂蔓延，覆盖了大半张脸。他无视身上的伤口，指尖的角质化作长矛，拼尽全力刺向女生的心口！
这是他最后的杀招。
女生却只是轻轻侧身，轻易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她抬起手，银灰色的鳞片覆盖了指尖，带着残影抓向江浩的脖颈——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江浩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知道自己躲不开了。
“姐姐！不要！”
一声凄厉的哭喊突然响起。
念念像疯了一样冲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江浩面前，小小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却死死地盯着那个白色身影：“不许你打大哥哥！他是好人！”
女生的动作骤然停住。
她的指尖离江浩的喉咙只有寸许，银灰色的鳞片几乎要碰到他青黑色的皮肤。当她看到念念脸上混杂着泪水和倔强的表情时，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
“念念，让开。”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要！”念念用力摇头，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大哥哥救了我！他把我从石头底下抱出来，还给我牛奶喝！你为什么要打他？”
女生沉默了。
她的目光掠过江浩身上的伤口，掠过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骨刺丧尸，掠过水电站里那些属于普通丧尸的残骸。当看到西侧空地上新堆起的、用石块标记的小土堆时，金色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救了她？”她缓缓收回手，银灰色的鳞片褪去，露出白皙却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
江浩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她，喉咙里依旧发出低沉的嘶吼。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消失了，却不敢放松警惕——这个女尸王的实力深不可测，刚才那一击若是落在身上，他必死无疑。
“我叫凌月。”女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是念念的姐姐。”
江浩的瞳孔猛地收缩。
姐姐？
这个强悍到可怕的女尸王，竟然是念念的亲姐姐？
“我们的营地在南边的地下掩体。”凌月的目光落在念念身上，金色的瞳孔里染上一丝暖意，“那里的人类施工队突然袭击，用火焰喷射器和炸药封死了所有出口。我带着两只护卫丧尸冲出来时，整个掩体己经被火海吞没……”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所有人都死了。”
念念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妈妈她……妈妈她被石头压住了，她让我快跑……”
凌月紧紧抱着妹妹，身体微微颤抖。她的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猩红，水电站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连水流声都仿佛停滞了。
江浩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终于明白凌月身上的戾气从何而来——那是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是被人类背叛的愤怒。
“吼……”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嘶吼，像是在表达理解。
凌月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看向他。这一次，里面没有了敌意，只剩下平静的审视：“你也是尸王。”
江浩点点头。
“你和那些怪物不一样。”凌月的目光掠过那些标记着小土堆的空地，“你会为它们立碑。”
江浩没有回应。
“谢谢你救了念念。”凌月突然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之前……抱歉。”
江浩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尸王会道歉。
凌月抱着还在抽泣的念念，走到他面前，金色的瞳孔扫过他身上的伤口：“你的伤需要处理。”她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这是我从人类营地抢来的修复剂，对尸王的伤口有效。”
江浩接住瓶子，看着里面墨绿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倒在了手臂的伤口上。
“滋滋——”
液体接触到伤口的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刺痛，原本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好厉害……”角落里的骨刺丧尸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
凌月没有理会，只是看着江浩：“净化者的人在追我。他们想要我的异能核心。”她顿了顿，“你的营地……看起来也刚经历过战斗。”
江浩点点头，指了指外面的废墟，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凌月的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如果你不介意多一个‘麻烦’，或许我们可以暂时联手。”
江浩看着她，又看了看趴在她怀里、正偷偷朝他摆手的念念，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多一个强大的盟友，总比独自面对净化者要好。
更何况，这是念念的姐姐。
凌月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微微挑了挑眉，随即恢复了平静：“我的蝠翼丧尸可以侦查，透明丧尸擅长暗杀。你的……”
“它们可以守住外围。”江浩指了指外面陆续聚集的普通丧尸——是他之前散布在外围的残兵，正循着气味赶来。
凌月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普通丧尸，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多说什么。
夜色渐深，水电站里渐渐安静下来。
凌月带着念念坐在水轮机旁，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妹妹的笑声；江浩靠在角落处理伤口，凌月给的修复剂效果显著，手臂己经能轻微活动；两只高阶丧尸和骨刺丧尸分守在不同的角落，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却没有再互相敌视。
青零带着队伍赶回水电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景象。
当她看到那个穿着白裙、气质冷冽的女尸王时，下意识地举起了枪，却被老马按住了。
“别冲动。”老班长的声音很沉，“念念好像认识她。”
青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念念正拉着女尸王的手，指着江浩的方向说着什么，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江浩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青零这才放下枪，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尸王是谁？为什么念念会喊她姐姐？江浩为什么会和她和平共处？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翻涌，但当她看到江浩虽然虚弱却安稳的身影时，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至少，他还活着。
至少，他们又多了一份力量。
水电站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角落里相拥而眠的姐妹，照亮了靠在一起休息的两只尸王，也照亮了远处废墟里，那些正默默聚集的普通丧尸的身影。
一场因为误会而起的对决，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
而属于他们的联盟，才刚刚开始。
青零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帮苏晴整理物资。她知道，未来的路依旧充满危险，但只要他们还能像这样，在绝境中找到一丝联结彼此的微光，就总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