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屹看着玉瓷杯中震荡的涟漪,冷笑一声。
段家人总是这样,股票跌了算他头上,人不清不白死了算他头上,新闻头版出现负面消息也得算他头上。
他就是段家的活字招牌。
只可惜,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抬眼看向段方荣,他这大伯父算有本事的,一句自辩的话没说,三房就主动替他出头辩解了。
看来段齐明失踪这六年,大房明里暗里不少在三房面前搬弄是非。
导致现在全家都认为,当初段齐明失踪,是他段屹一手策划的。
不过,他不在乎。
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太多了,不差这一星半点,目前最重要的是,探探这神医的虚实。
如果真能治好段家遗传病,那他就能完全脱离老爷子的掌控了。
等到那一天,才是真该跟这群两面三刀的人清算的时候。
段屹收起二郎腿,往张新碧那里看,盯着她,微微笑起来:“三叔要跟我算什么账,赶紧说,天黑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呢。”
他不笑时冷情,笑起来倒撩人得很。
看得张新碧面红耳赤,尤其那话,说的有几分暧昧。
倒是段德安更气了,跟人说话不看对方,反倒是盯着他儿子带回来的神医,“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要忙!”
段屹慢条斯理地倒茶:“睡女人啊。”
“你!……”
老爷子被他气得闭上眼缓和一波呼吸。
张新碧捏着自已手指,大脑飞速运转。
都说段家二爷不近女色,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是他对自已有什么想法啊,毕竟他刚刚还夸赞自已漂亮呢。
试问,这些年有哪个女人得到过段二爷的夸奖啊。
张新碧越来越庆幸自已代替菘蓝到了海城,原本以为攀上段齐明就是人生巅峰了,没想到现在竟被段屹另眼相看。
“好了!”老爷子拐杖重重击地。
“老三,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老爷子重新睁开浑浊的眼,半耷的眼皮遮不住里头的精光。
段德安站起身,冷笑:“以前是没证据,现在有了,这是六年前我儿子失踪那条街道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的。当年,整条街的监控都被人做了手脚,警方找了一年都毫无线索。幸好,这些年我挨辆车找,才找到这个视频!”
管家接过u盘,用电脑播放。
视频还算清晰,但角度不好,相关人员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
但就这区区两秒的镜头,恰好拍到了段齐明被一个壮汉拖走的画面。
“视频里这个男人,就是段屹的手下,也是云顶当年最厉害的打手!”
云顶是海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在浦江边,同时包揽整个江面,是段屹的私人产业,跟段家不挂钩。
“三叔你没脑子啊,我要是真想下手,怎么会用我自已人呢?随便雇佣几个黑户,不更省事?”
段德安被这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对面,段方荣慢悠悠开口:“段屹说的是,他不会傻到用自已人去绑架齐明,除非,他根本不屑这件事被查出来。”
“对啊!海城谁人不知,声名显赫的段家二爷,杀人抛尸都是洒洒水,呵呵,他行事一直就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
段屹蓦地笑了。
“那三叔说说,六年前我也不过20岁,我恃着谁了,我又依仗谁了?”
众人沉默,几位段家长辈之间弥散着心虚的因子。
是啊,自从段屹的父亲去世后,段家就一直处处打压二房,别说倚仗,那时,根本没人把二房当段家人看。
一个个乌眼鸡似得,恨不得将孤儿寡母生吃了。
所以,20岁之前的段屹,在段家忍气吞声,不知挨了多少打,遭了多少罪,让出去多少父亲留下来的股份,才活下来。
但他不管如何窘迫,都没有将云顶卖出,一心一意操持着云顶的生意。
那时,云顶也不过是个大型夜总会,算不得海城拔尖的娱乐会所,所以段家人也看不上这点产业。
不过,自段屹20岁后,段家情况大变。
那年,一场莫名的商业危机席卷整个段家,股价大跌,股东分崩,段齐明也在那时失踪。
段家费尽全力,根本查不出背后操纵者。
但就在段家乱作一团,气息奄奄之际,段屹冒出头,与往常的忍气吞声不同,他强硬地压下这场集团内部暴动,用自已的私钱,收购了当时股东们纷纷抛售的零散股权。
钱数之多,令人咂舌。
好像在那一夕之间,他就变成了这个捉摸不透、狠厉嚣张的段二爷。
但是没有人真的会瞬间转变性子。
众人猜测,他之前都在藏锋敛锷,韬光养晦。
况且20岁,怎么可能拥有并隐藏这么多资产,他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帮他布局。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背后有人在帮你!你还是不是段家人!这么多年跟外人沆瀣一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把我们段家的资产也偷偷转移给了外人!”
段德安慷慨激昂。
老爷子和段方荣都不说话,一副谁都不帮的公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