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夫人亲自把菘蓝带进房间,这是她安排人用一下午时间迅速布置出来的。
女管家站在门口,眯着眼打量菘蓝。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然能睡三楼。
三楼是主人睡的,二楼是客房,一楼几个房间是佣人睡得。
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三十年,她也才睡一楼!
房间内。
老夫人把深色西件套换成了白粉色绸缎,给胡桃色的大床加了白色纱幔,把床头的黑色台灯换成了水晶台灯。
床边地毯变成了小兔子样式。
茶几上的杯子也换成了粉色。
衣柜里满满的小裙子,饰品,包包…
无不用心。
菘蓝看着眼前一切,大大亮亮的眼睛又转向老夫人:“奶奶,这是给我住的么?”
“对呀,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自己的房间,你可以设置门锁密码和指纹,没有你的允许,我们都不可以进这间屋子呦。”
老夫人看着眼前嫩的小脸蛋,精致假娃娃一样,恨不得捧着嘬几口。
但小姑娘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一脸淡然又礼貌地感谢她。
其实在菘蓝心里,有地方住,吃得饱穿得暖就好,至于物欲,她几乎没有。
也是,她见过无比浩瀚的天空,也骑着野狼在丛林中穿梭,跨在熊背穿越雪线,她眼中天大地大,哪里放得下这些俗物。
但她知道在这些俗物下,是老夫人对她的喜欢。
“谢谢奶奶,将离住在哪?他不懂事,如果惹您不开心,您告诉我,我打他!”
“他住在你楼下,你别担心他,没心没肺的他这会儿估计都睡了。”
隔壁,将离贴着墙,面色不复往常傻气,一脸如释重负后,又似沉重。
老夫人回了屋,余先生正给她烧水泡脚,泡脚水里搁了好几味中药,还有几片花瓣。
“小蓝真不错,眼中一点世俗的欲望都没有,我给她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她不喜不惊,态度不卑不亢。”
“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余先生拉过她,将她拖鞋脱了,把她双脚放进水里。
“我知道你说的谁,她跟季云,眼睛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收她的原因之一。”
老夫人笑着搂过他脖子,“季云当初难产死了,你是在场亲眼看见那个胎儿也死了的。算了……往事,别提了。”
—
在老夫人院子里待了两天,菘蓝才迟钝地感受到了管家婆子的针对。
五十多的老婆子,油亮的头发一丝不苟绑在脑后,挽一个古板的发髻,用鼻孔看人。
老夫人让她把菘蓝当小姐对待,她自然不甘心。
“你,把那些药材收拾好,别搞得地上都是碎屑!难闻死了。”
菘蓝拿着扫把,看看地面,她每天都清扫,哪有碎屑。
“没有呀,很干净……”
“你顶什么嘴!果然是农村里来的,小门小户的没有教养,也不知道余先生怎么就看中你了!怕是你故意装模作样骗余先生的吧!”
“我没骗。”
“还顶嘴!我看你还是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观望两天的管家婆子终于没忍住,一把将菘蓝推出去。
菘蓝骨架小,又瘦,还没反应过来就从台阶上滚下去。
幸好院子门口的台阶不高,只有五六层,但也磕破了脑袋和胳膊肘,冒出一丝血花。
菘蓝爬起来,把胳膊肘上的灰尘拍掉,自己吹了吹伤口。
好疼…这种痛感让她蓦地想起段屹。
最开始,他总是让她疼得难受。
可后来那几天,不知怎得变了性,一改之前的蛮横,每次都很有耐心地哄她。
“疼么?”
“疼就咬我,或者…说点好听的求我慢点?”
菘蓝耳尖一红,从乱七八糟的胡想中抬起头。
管家婆子摔给她两幅膏药:“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天天什么活儿也不干!去,把这几幅膏药送到前院,给三老爷!”
菘蓝本想争辩。
可她说三老爷,那不正是段齐明的父亲?
本来还愁没由头往前院走,这下可好,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