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伊佐那表现出的情感,我从未见过如此情绪化的他。
如果我曾经怨恨过我的弟弟们,我是否也会像伊佐那一样将情感表现得如此剧烈呢?
我将双筒望远镜放下,拿起瞄准镜。
也许伊佐那会叫我开枪。
看着他那拼命的样子,我已经无法再坚定地拒绝开枪了。
但是,一旦伊佐那叫我开枪,弟弟们就会发现我不是在他们一边。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的心情就像是刚踏入战场的新兵,冷汗涔涔。
我多么希望能尽快摆脱这种紧张的局面。
伊佐那痛哭流涕。
他对Mikey说,如果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他什么也得不到了。
伊佐那此时持着一把手枪,从瞄准镜中看去,那是FN布朗宁高功率Mk3。
那正是我曾经被伊佐那拿走的爱枪。
一直以来,我都没能拿回来,直到今天才明白,他恐怕是为了把这把枪带到这种场合才没还给我。
然而,伊佐那的亲信——名叫鹤蝶的男子,竟然将枪从伊佐那手中打飞了。
鹤蝶劝他认输,说天竺已经输了。
但伊佐那没有听从鹤蝶的劝告,反而愤怒地对他的部下说,赶快杀了这个人。
我知道,伊佐那的部下里,可能也包括我的弟弟们。
尽管我没有看见他们,但从他们的动静来看,他们显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我将手指放在扳机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该开枪,但如果不这样做,我又会感觉像是背叛了伊佐那。
为了避免杀人,我将瞄准镜对准了鹤蝶的肩膀。
“你明白吗!?这些干部们根本打不过我!!天竺输了,伊佐那!!!”
耳罩已经戴好。
配合消音功能和耳机的头戴式耳机里,传来了不想听到的声音,是伊佐那的喊声。
“闭嘴!!!优!!!杀了他!!!”
我不由得差点从瞄准镜上移开视线。
不行。
现在如果我移开视线,最糟糕的就是这一刻。
作为狙击手,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但我不是狙击手,我是武器商人。
弟弟们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同名的别人?
不,优这个名字,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手在扳机上颤抖。
伊佐那叫我开枪,可我就是无法下手。
伊佐那被逼到绝境了。
现在他身边没有一个盟友,如果我不开枪,伊佐那就会在那一刻孤立无援。
只能开枪了。
就在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沉重枪声响起。开枪的不是我。
而是伊佐那曾经没能还给我的,FN布朗宁高功率Mk3的声音。
下一刻,鹤蝶这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我转移瞄准镜,看到开枪的是一个金发的褐色皮肤男人,他手里正拿着我心爱的那把手枪,从枪口冒出硝烟。
男人的手仍然扣着扳机,显然,他打算继续杀死那个即使被击中,仍然站着的鹤蝶。
我瞄准那男人的手,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那男人也开了枪。
我并不希望发生这种生死较量。
站起来,用双筒望远镜确认后,我看到我的爱枪已经粉碎,而那个男人则捂住手,蹲倒在地。成功了。
但最终,我还是来不及阻止。
伊佐那肩膀上中了一枪。
血流出来,他似乎无法站立,倒在了地上。
突然,我不自觉地将双筒望远镜对准了兰和龙胆的位置。
尽管伊佐那可能会死,我却看到弟弟们向我惊讶地看过来——
那一刻,我再也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开始撤退。
那个距离下他们是看不见的,应该看不见的。
他们应该误以为伊佐那喊的是“击败”,而不是“优”。
所以我期望着弟弟们不会发现我,骑上了摩托车。
但由于害怕在家里见到弟弟们,我决定在一个不确定的酒店里待上一段时间。
酒店的房间里,冷淡的来电铃声毫无感情地响起。
自那天之后,我在酒店呆了三天。
弟弟们的来电记录已堆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肯定已经被他们察觉了。
可是我不想回去。
然而,来电的是伊佐那。
我犹豫着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伊佐那……你活着吗……?”
长时间的沉默。
我听见呼吸声,他应该在电话那头。
等了大约五分钟,他才开口。
“对不起,优……不小心说漏了。”
“……说了什么?”
“我说了你的秘密。”
“……秘密?”
一种不安的预感袭来。
“我告诉你弟弟们,你们并不是亲姐弟。”
“什么?”
“对不起,但——”
我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我迅速拆开手机内部的电池和芯片,为了防止GPS定位,直接把它从酒店的窗户扔进了河里。
手机已经被我踩碎,再也没用。
然后我把它扔进了酒店的厕所。
那一刻,我感到的震惊无法用“背脊发凉”这种词语来形容,简直就像被重重一击打到了头。
我犯下的唯一一个错误。
将关于弟弟们的秘密告诉了黑川伊佐那。
兰和龙胆很快就会知道一切。
即使他们不追问,也能猜出我所说的是什么。
完了。
错过的那个夜晚,直接把我与弟弟们建立的关系给摧毁了。
我亲手播下的种子,最终把我自已给勒死了,真是可笑至极。
我胡乱把行李塞进行李箱,离开了酒店。
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能洗净手,远离这个充满弟弟们的黑暗世界,去大陆过隐居生活。
我不想死,最终我也没有战胜噩梦般的恐惧。
“生存策略,得继续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