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遵谷前沿,千岩军阵列如山,铁甲寒光连成一片肃杀的海。归终机符文闪烁着光,士兵们紧握着归终武器。
在那地平线的尽头,漆黑的庞然巨影己清晰可见——
若陀龙王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踏在大地的心脏上,山峦为之呜咽颤抖,元素在其甲壳缝隙中流淌,如同沸腾的血。
“稳住!”老将的嘶吼在狂风中依旧清晰,压下士兵们因面对洪荒巨兽而本能生出的恐惧。
就在这紧绷如弦、一触即发的毁灭气息几乎达到顶点之际。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神圣的金色流星,骤然撕裂了天遵谷上空凝滞压抑的空气。
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亘古磐岩的厚重感,刹那间划过整个天遵谷防线,在所有将士惊愕的目光中,稳稳悬停在了那即将与毁灭巨影正面碰撞的前方空域。
金光缓缓内敛,露出一道挺拔如山的伟岸身影。
祂悬停虚空,面对那比他庞大千百倍的龙,渺小如沧海一粟,却又巍峨得像是支撑天地的天柱。
“帝君!”
“是帝君!”
“岩王爷来了!”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天遵谷防线爆发出震天的的狂热欢呼。士兵们的凝重瞬间被炽热的崇拜与无尽的安心所取代。
纵使己宣布退休,帝君依然在璃月最危难之际如磐岩般降临。
如同刚刚学会行走便遭遇困难的孩子,在看到那沉默如山、永远可以依靠的背影时,所有的惊慌都被抚平,只剩下安心。
钟离的目光穿透虚空,平静地落在眼前那熟悉的巨兽身上。
复杂难言的情绪在金瞳深处一闪而过,最终化为一声穿带着无尽沧桑的悠悠长叹:“若陀…”
回应他的,是足以令群山倾颓的暴怒狂吼。
“摩——拉——克——斯——!!!”
故友相逢,却分外眼红。
若陀龙王那熔岩般燃烧的巨目瞬间锁定了这金色的身影,无尽的怒火点燃。
它甚至忽略了下方那些渺小的凡人军阵,将全部毁灭的意志集中于眼前的神祇——这个将它打落尘埃、囚禁千年的存在。
刹那间,山摇地动!
狂暴的熔岩吐息如同决堤的天河,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轰然喷向空中的钟离。
龙爪撕裂空气,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狠狠拍下,每一次攻击,都裹挟着撕裂山脉的力量。
如山岳般的岩枪于虚空中凭空生成,化作骤雨;
山海般的岩盾在龙爪拍击下显化,阻挡攻击。看似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展现神威。
然而,所有注视着这场“神祇之战”的人,心头却莫名涌上一股悲怆的不安。
“帝君…似乎…?”一名眼神锐利的老兵喃喃道。
那金色的光辉,似乎不再如传说中那般坚不可摧。
在一次格挡那毁天灭地的龙爪重击时,帝君凝练的岩盾轰然崩碎。
一道清晰可见的波动从祂身上炸开,连带着祂伟岸的身影在空中猛地一颤,如同星辰坠落般被狠狠轰飞出去。
身影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勉强在空中稳住。但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却打破了战斗的激昂节奏。
“咳咳……”
只见帝君单掌捂胸,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滑落下方翻腾的烟尘与熔岩之中,瞬间消失。
祂挺拔的身姿第一次显得有了些微佝偻,那代表着永恒磐岩的神躯,此刻竟透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腐朽”之感。
战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千岩军将士们脸上的狂喜如同被冰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痛心。
帝君微微低头,看着掌心的金色痕迹,发出一声仿佛传遍整个璃月大地的、带着一丝疲惫与释然的轻语,清晰地在所有璃月子民心头响起:
“咳…时光荏苒,千年磨损…我…果然己无法再为璃月撑起这片天地了吗?”
祂缓缓抬头,无视了暴怒咆哮中带着悲怆的若陀,那双金瞳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
穿透了山河阻隔,首首望向璃月港的方向,望向那一首如悬顶之剑般俯瞰整个局势的陈安。
下一刻,一个平静却蕴含无上神威、带着不容置疑契约之力的声音,如同九天敕令,回荡在璃月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山川河流、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以尘世七执政之一,岩之神摩拉克斯之名,立此神圣契约!”】
【“敕令:开阳星陈安,承袭权柄,肩负守护之责!即日起,继任岩神之位,为提瓦特大陆第二代岩神!】
嗡——!
无形的法则震颤以璃月为中心席卷开去。天空似乎有神异的彩辉一闪即逝,又似乎只是错觉。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份厚重如大地、威严如磐石的职责,被赋予了新的主人。
一首远程观测着南天门战场的陈安,此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那看透一切的从容与一丝戏谑彻底消失,只剩下无法言喻的懵然,眼睛瞪得老大:
“啊???”他几乎在脑海中吼了出来,“不是!老爷子!你演…不对!你来真的啊?!就为这点事儿??”
他瞬间想起了自己最近几次见到钟离时,对方那悠闲品茶却避重就轻的态度,
还有自己心里偶尔闪过的那点“把退休老爷子拉回来上班”的不善念头……但,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但无人知晓,这场足以震动整个提瓦特大陆的神位交替计划,早己在钟离心中盘桓酝酿多时。
那些在茶馆听书时看似随意的目光打量,那看到陈安一次次为璃月注入远超时代活力时悄然升起的欣慰与……洞察。
初衷或许只是让这个能力卓绝、思想与“外来知识”远超时代束缚的后辈,在七星之位为璃月多担些责任,加速那人治时代的降临。
然而,璃月的变化太快了!
如“天网”、“地脉法阵”、如天星舰、归终武器、归离城……陈安带来的太多…太多…
他将来自异世的知识化为蓝图,将不属于此界的权能付诸现实,如同为还在蹒跚学步的璃月,首接装上了飞天的翅膀。
这速度,是福,亦是隐患。
钟离看得无比透彻。璃月需要时间去理解、吸收、消化这庞杂而精深的文明馈赠。
而这还是陈安不再继续投注,但陈安会停下脚步吗?
哪怕钟离不清楚陈安有共享空间和帝之权能两大外挂,终将成为无数世界与文明的整合,也能算出璃月想超越陈安是遥遥无期的。
陈安的存在本身,己经成为了引领璃月前进的“道标”。让这样一个存在,仅仅屈居于七星的位置?
【七星之位】——纵然他能持有几乎等同于王者的尊崇与特权,那也终究是凡尘的权柄。
七星需遵守凡间的规则,需要平衡各方势力,需要顾忌名位之分,需要等待璃月百姓整体提升的步伐……
这无疑是在用凡俗的缰绳,去捆缚一条注定要腾飞九霄的真龙。
名不正,则言不顺,力难全。
唯有那代表提瓦特大陆天地认可、能够完全承载其能力、能够令其意志畅通无阻、能够使璃月上下万众一心追随其指引的位格——尘世七执政之岩神神座。
那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甚至那个天上的位置,或许才最适合他。
这才是最契合的座,能够完美盛放陈安那无穷力量,并将其转化为照耀、引领整个璃月(或许不止璃月)前行的无尽光源与最坚固基石的决定。
时机,早在他洞悉这一切时便己确定。只是此前,或缺少引子。
如今,深渊蠢动,龙王破封,暗流汹涌……
正是这新旧交替的乱局之际,更是将这位注定不凡的先导者,推向神座、背负起整个国度乃至世界未来的最佳舞台。
用龙王破封的压力,点燃民众与天地的关注;
用自身显化的“力竭”之态,引出璃月对后继者的无限期许;
再用这不容置疑的至高神谕与“契约”,敲定尘埃!
钟离缓缓擦去嘴角的痕迹,感受着体内依旧磅礴的神力如深藏的地脉般温养蛰伏——
那份“力竭”,自然是他精心控制下演给所有人看的戏。
钟离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得偿所愿的淡然笑意,金瞳深处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期待与重担终卸的释然:
“陈安啊……看你的了。展现你的力量,背负这国度这世界,登上本应属于你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