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萧凌邺被扒了华服,眼神空洞一脸颓废的靠在墙上,宫中隐约传来丧钟的声音,他忽的站起,丧钟敲了两下,那是贵妃薨逝的礼制。
“母妃…!”他呢喃自语,眼眶微红含着泪水,他己入狱崔贵妃必是逃不过一劫。
“都是孩儿连累了你,母妃……”
心中悲痛万分时,皇帝穿着一身便服来了监狱,站在牢房之外,唤了声:
“凌邺,为何要做出弑父杀君这等谋逆之事?”
萧凌邺转身看着自己的父皇,幽怨道:
“父皇,您当年不也是这样坐上皇位,为何谋反父皇应当心中清明。”
萧明宸高声怒斥道:
“糊涂!”
萧凌邺手上拷着铁链,一步步走向皇帝。
“儿臣走到这一步都是被父皇逼出来的,您给了我权势,教我不择手段,给我野心又暗中派人监视我,当初您偏心立了誉皇兄为太子,儿臣哪不如皇兄。好不容易誉皇兄死了,您又放任裕王查儿臣,还让御史台一起查。
在您的心里根就不看好我这个太子,没承认过儿臣,谋反,都是您逼出来的,您逼出来的!”
萧凌邺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咆哮。
萧明宸满眼失望的看着眼前的亲生儿子,沉声道:
“朕其实一早就知道,凌誉的死与你有关,也知道朝中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朕照样立你做了太子,你母妃与南诀勾结搅乱朝政,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朕偏心,是,朕是偏心。”
皇帝指着牢房内的萧凌邺接着道:
“不过,朕偏的是你的心。”
萧凌邺两手分别握着两根柱子,有些动容,内心:原来一早父皇就知皇兄遇害一事,知我所有的动向。
“裕王也是朕的儿子,可朕从未偏袒过他,班师回朝途中,沿路都有刺客刺杀裕王,你还想让朕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提到裕王,萧凌邺拔高声音质问道:
“父皇,您以为五皇兄就是好东西吗?他心里的龌龊事不比我少,私底下照样勾结朝臣,暗中向您所厌恶的楚家、林家示好,难道您对他一点怀疑都没有?
如今我败了,您若把太子位给他,您就等着看,以后这天下还是不是咱们李家的天下!”
皇帝闻言愈发失望透顶,喉结滚动一番,顿了顿道:
“凌邺,你若不是这般偏执、狠辣,这个皇位这个天下,迟早都是你的,你母妃是最合朕心意的妃子,杀兄之事勾结之事朕都可以从轻发落,可凌邺,你偏偏走上谋反这条路。
一首以来,你是朕最想立的儿子。”
最后几字,声音都有些许哽咽,他虽是帝王无情,可面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父亲的动容。
萧凌邺抬眸看着自己父皇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一时有些质疑,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萧明宸所说不假,刚得知先太子死讯时,他便存有怀疑,也知平日这个儿子是如何拉拢朝臣,裕王从南诀传信来告诉他,母子二人勾结南诀贼子时,皇帝还想过如何为其开脱。
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萧凌邺的太子之位能安稳吗?
这时的萧凌邺才知,皇帝说的偏心确是偏他这边,一时颓废坐在地上,崔贵妃己薨,心中悲痛再次袭来。
出了牢房,皇帝朝着太后宫中而去,太后躺在榻上,并未领情。
“母后,历朝历代皇位相争残酷,若儿臣不处决了邺儿,今后若有皇子有样学样,那朕还要多少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皇帝说的悲切,太后戚声道:
“本宫何尝不知如此,并非弱肉强食才能继承大统,你放任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手足相残,这不是你做的吗?
他们都是孩子,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的亲生骨肉啊!
凌邺之所以走到这一步,皇帝你想过吗?这都是你放任他们,是你教出来的。”
刚来后宫就被太后骂了一顿的萧明宸阴沉着脸气急败坏,起身道:
“母后,今日身体欠安,多加休养,前朝之事朕自会处理,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回御书房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凌鄞站在裕王府中,眉头紧锁,心中忧思万分。
自己的手足六弟会造反,很大原因是自己造成的,他虽为了太子之位与林家联手,彻查先太子刺杀一案,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想让他死,想要的就是那太子之位罢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了太子之位,自己己经失去两个手足,还死了很多人。
深夜,萧凌鄞提着食盒来探望牢房中的萧凌邺,见萧凌邺不搭理自己,进入牢房的萧凌鄞将食盒中的糕点放在桌上,角落里传来幽怨的声音。
“五皇兄,今日来这是看我这丧家之犬的笑话?”
并未答话,萧凌邺起身到桌旁坐下,盘中放着的是他喜欢的核桃,拿起一块端详完扔回盘中,发丝l略凌乱的垂在两旁,随及“哈哈哈哈哈”大笑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昔日在东宫时,文武百官人人登门,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不计其数送入,一朝落败,就连五皇兄都如此,何况他人。”
萧凌鄞闻言也不恼悠悠说道:
“六弟,还记得昔让人送去王府的核桃酥吗?
宫中之人都知我喜欢这核桃酥,其实不然,这核桃酥是父皇所喜之物,每次我在众人前欢喜接过这核桃酥,味如嚼蜡,难以下咽时,可我依旧要表现出一副欢喜的神情。
六弟,你身后背靠权势滔天的崔家,母妃又是宫中最得宠的贵妃。我,父皇虽封了我为裕王,可人人皆知那只是个头协,y自幼我便羡慕你与皇兄能得到父皇的赏识及喜爱,可我就算费劲心力也换不来父皇一句赞赏。”
萧凌邺听着他娓娓道来,自嘲笑了笑起身拖着沉重的铁链道:
“五皇兄,你我手足一场,若你不插手彻查誉皇兄一事,我若登基称帝必会保你周全,可你,偏偏要趟这趟浑水,这个做弟弟的便留你不得。
要怨就怨我们生在皇家,生在这权势纷扰的宫墙之内,父皇给了你权给了我野心,可皇兄有没有想过。
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
“……”
一盏茶后,萧凌鄞出了牢房,萧凌邺的话一字一句深深烙在他心中,一个疑问一首萦绕在他心头。
这些皇子于皇帝而言,是棋子还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