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曹,是小玉奶奶的好友。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们小姐说了这么多消息,老周家还过得好好的。”
曹娘子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声音大了些,“如今周二文疯了跑了,小玉娘晕倒,小玉奶奶中风,都是因为你们小姐说了那些子话,怎么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阿秀腾腾腾走到她面前,尖声道:“放屁!若是我家小姐没来,小玉娘早就没了,老周家一样得断子绝孙!怎么就能说是我们的关系!”
“诶!那可不一定。现在小玉奶奶确实是被你们小姐的消息气得中风,你们得留下个章程来,不能因为是县城大家小姐就可以不讲理了!”
曹娘子说着,招呼村里人过来。
“大家都过来评评理,县城首富家的小姐把人家祸祸的要没了,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害命吗?”
村里人小声议论着,话里话外都是反正白小姐家里有钱,不如赔偿一些,反正对她来说这些小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白星芷悟了,原来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凡间,都有这种以道德之名绑架他人的闲人。
不过,她从来没有道德这种包袱,随心。
阿秀气得头发冒烟,撸起袖子就要跟曹娘子论个高低。
“阿秀。”白星芷的声音响起。
阿秀把理智捡回来,忍气走到白星芷身旁,委屈巴巴道:“小姐——”
“叫白破,白天,白惊进来,把小玉奶奶抬到这位‘好友’家里。”白星芷声音不高不低,偏偏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阿秀通体舒畅,大声应道:“是,小姐!”
曹娘子慌了,惊声道:“白小姐,怎么就要抬到我家里?这话怎么说的,这话怎么说的……”
“你既然如此热心肠,便一热到底吧。
阿秀,送完人之后去将周二文找回来,他既是周母最宠爱的儿子,母子情深,想必是片刻不愿意分离的。
好人做到底,自然也该让他们团聚。”
白星芷清冷绝丽的脸上一片平静。
一群人都乌泱泱地向曹娘子家里走去,这次没有人阻拦白星芷上马车了。
阿秀喜气洋洋地跟着白家三个护卫抬着中风的周母去了曹娘子家里,也不管曹娘子家里人的阻拦,把人往曹娘子床上一放,扬长而去。
曹娘子被婆家人扇了两巴掌,骂了个狗血淋头,怪她多管闲事,这下子真的要管闲事了。
曹娘子坐在地上拍地大哭,她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周家如今无人,周母的娘家早就不跟周母来往,曹娘子送也没地方送,周母如今在她家,出了事也是她的责任。
她这是被扔了个烫手山芋回来,不想要,扔不得。
况且这烫手山芋还跟着个疯了的拖油瓶。
一个瘫子就够难伺候的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疯子!
曹娘子悔不当初。
就在这时,疯疯癫癫流着口水的周二文也被人送来曹家。
曹娘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的公公婆婆和相公恨不得杀了她。
村里有人担心出人命,宽慰他们道:“小玉奶奶和周二文都是周大武的至亲之人,不会不管他们。
周大武现在是将军,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们暂且先把人放家里养着,等他回来索要银钱也不错,就当给别人做工了。”
曹娘子婆家人一想也是个出路,这才收起打死曹娘子的心,冷着脸让曹娘子起来去干活。
曹娘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捏着鼻子去照顾周母二人。
“小玉!”
马车上,陈银琳猛地坐起,满脸悲痛欲绝,她的小玉真的彻底离开她这个没用的娘了!
她要跟着小玉一起走……
“娘,小玉在呢。”
陈银琳僵住,慢慢转过脸去。
往日里瘦小沉默的小玉如今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娘,我们出来了,真好,我再也不用见奶奶了。”
陈银琳看着本来己经死去的女儿如今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拉过小玉的手,热乎乎的,小脸也是红润热乎的。
突然就明白了白星芷口中的“小玉无事”是真的无事,她抱着小玉嚎啕大哭,似乎要将自己多年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半晌,陈银琳才停下来,紧紧抱着小玉:“阿芷,我……多谢你!”
太多感谢的话她说不出来,做牛做马都不足以报答白星芷对她们母女的恩情。
拿着话本坐在角落里看的白星芷抬头:“不必多说,我们是朋友。
你以后有何打算?”
陈银琳沉思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阿芷,你家里是做生意的,我听闻白伯伯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能不能请你也带我做生意?”
她其实早有这个念头,如今脱离苦海,便想把这个念头付诸实际。
“可以。”
陈银琳一愣,没想到白星芷答应的这么干脆,继续道:“当初我父亲做生意能起家,离不开我母亲的嫁妆,明明我娘死的时候他答应将嫁妆补偿给我。
还没等我长大,他却把我赶出家门,我不甘心,我想把嫁妆讨回来。”
“我帮你。”
陈银琳鼻子酸了,她的胳膊把小玉抱得更紧了,忍不住道:“阿芷,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于心。”
不算中间沉睡那几百年,白星芷活了近千年,陈银琳是第二个如此首白对她剖析内心的人,听着不讨厌,只是有些不适应。
她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周大武即将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离开他……”
顿了顿,白星芷抬头看天,说不出帮她离开周大武的话。
女主是亲闺女,男主也是女婿啊。
陈银琳沉吟了下道:“阿芷,你自小便要强,虽不爱说话,却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也许这样的你会笑话我,我……目前不想离开周大武。”
她苦笑了一下:“不说周大武一首以来对我的好,就说他是小玉的亲爹,我不忍小玉没有父亲疼爱。
我仔细想过,现在的处境总不可能比前几年更糟糕,我婆婆中风,小叔子发疯,日后不会对我们指手画脚欺负我们母女。
只我们一家三口,未必不能过下去。”
“你不担心没有儿子了?”白星芷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话本。
陈银琳咬牙:“若是周大武回来对我一如既往地好,我可以过继一个儿子养。
但是若他对我有怨言,把家中的事都怪到我头上,我就带着小玉离开,给小玉重新找个好父亲,给她生个弟弟保护她。”
陈银琳摸摸小玉的脑袋,她就是吃了没有兄弟的苦,她被继母磋磨,被赶出家门,婆婆敢这么欺负她,都是因为背后没有兄弟撑腰。
“也可,等周大武回来,我有办法帮你验证他对你是否真心。”白星芷心里暗道,你是天道亲女儿,男主对你肯定是真心。
两个月后,县城陈府。
“砰”地一声,茶盏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