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我去下去车间。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得更换一种生产方式。”
理查德穿过飘着机油味的走廊，在一台机器前停下脚步，然后对着工人们说道：“你们先派个代表来做一把步枪，我看看是怎么做的。”
车间里沉寂片刻，但是很快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拄着锉刀站了起来。
“我来。”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稳稳拿起原材料。虽然动作略显迟缓，但每个动作都能看得出他的熟练。
随着第一声金属切割声划破车间的寂静，理查德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双操作工具的手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停！” 老工人刚完成一个零件，理查德猛地抬手叫停。他放下手中的怀表，指着那颗固定螺栓，语气严肃地说道。
“就这么一个零件，就算是手艺拔尖的老师傅，也要反复对照图纸，多次校正，最后总共还得花上整整十分钟才能做好。”
理查德将怀表合上，绕着工作台踱步。他目光扫过在场工人，最后对着会长提问。
“哪怕是熟练的工人，也要十分钟才能做出一个螺栓。哪怕我算你们所有人都是熟练工，按照这个速度，工厂一天又能组装几支步枪？一个工人又得花几天才能做出一支完整的步枪？”
“按以往的经验，通常一个人需要两三天才能组装起一支步枪。”会长面对理查德的提问显得有些局促，他伸手摸出烟斗，想借烟草平复紧张的情绪。
“你们想想看，从零件制造到组装，每一个工序都要更换工具，生产过程中换工具的时间说不定比干活的时间还长！那为什么我们不把生产的全过程分别拆成几个工位，每个工位只做一件事，这样每个人手里的工具都不用换。”
老工头刚要开口，理查德就打断了他，“听我说！我以前在曼彻斯特亲眼见纺织厂就是用类似的办法。她们靠着这法子，原本一天织十匹布，现在能出五十匹。我们这样做的话，效率也准能翻倍。”
紧接着理查德后退两步，找出一支粉笔在地面划出三道痕迹：“第一道工位，锻造枪管将烧红的铁条嵌入模具，锤打出统一规格的枪管。年轻人负责烧铁、递料，老师傅专管锻造！”
不等有人开口，他的手指立刻重重戳向第二道粉笔痕迹。“第二道工位，加工零件！”
说着，理查德就抄起墙角一块布满孔洞的木板模板，“所有尺寸都刻在这种模板上面，就照着这个凿孔、开槽。”
理查德转头扫视人群，目光过几个膀大腰圆的工人。
“你们这种有力气的，就负责锯料、凿粗坯。眼神尖就的负责用锉刀和砂纸做精细打磨，我要求每个弧度都得和模板严丝合缝。”
理查德猛地一脚踹开堆满废料的铁箱，箱盖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最后，第三工位，负责组装校准。”
他指着箱内排列整齐的铜制模具，“所有零件必须按这些模具预先打孔，组装时首接卡进去。组装完成后，由老师傅用特制卡尺反复测量三次！扳机力度不对、枪管弧度偏差，哪怕只有半根头发丝的误差。”
理查德突然将零件扔在一旁，“都要立刻回炉重造。”
会长攥着烟斗的手止不住地轻颤，小心翼翼地开口反对道：“可是把工序拆得这么细，工人就得像磨坊里的齿轮一样连轴转，这工作强度可比从前大太多了。”
理查德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以前你们需要各种工具轮番上涨，可是现在每人只需要重复同一个动作就能完成工作，这样反而会更加省力。”
话刚说完，车间里就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工人们交头接耳，有人皱眉低声讨论，有人摇头表示怀疑，现场顿时喧闹起来。
理查德看着眼前的工人，知道这种时候光靠说可不行，还得用点实际的奖励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他双掌猛地一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的工钱都要按件计酬。每周结算一次，你们只有做完基础量才能领到工资。同时，如果你们生产数量超过了定额，那就每多做一件就多赚一份奖金。”
人群里几个没啥文化的工人挠着后脑勺首犯嘀咕，“殿下！我们听不懂啥‘定额’和‘奖金’的，您就首接说到底咋算钱吧。”听闻这话，其他工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的询问声顿时盖过了机器嗡鸣的声音。
理查德拿起桌面上的三颗螺丝，“打个比方。” 他把一颗螺丝放在桌面的最左边，“这是你们每周的工作量，完成了这个工作量你们就能拿到死工资，死工资是雷打不动的”
紧接着，理查德拿出第二颗螺丝放在桌面中间，“你们在拿到死工资以后，如果做出来的零件超出了固定的工作量，你们就能多拿一份工资，这个工资就叫做奖金。”
最后，理查德把最后一颗螺丝放在桌上，“只要超过规定数量，每多做一定的零件，就能多拿一份奖金，做多少赚多少，没有上限！”
话音未落，角落里不知道谁突然传来声冷笑，“说得好听，可谁知道您定的基础量有多高？”其他工人们听到这句，也突然醒悟过来。“对啊，定的基础量太高了怎么办。”
理查德一把扣住会长肩膀，把他拖到身前。“各位放宽心，关于你们的工作量制定的问题，我会找工会的人一起按实际情况进行定额。”
理查德的承诺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众人心中的所有疑虑。紧接着先是几个年轻学徒兴奋地挥舞工具庆祝有新工钱来源，紧接着老工人们也纷纷点头认可，欢呼声瞬间冲破车间顶棚。
“殿下英明！”
“跟着殿下准没错！”
“放屁，刚刚就你质疑声最多。”
在此起彼伏的万岁声中，理查德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生产的所有零件必须要做到标准化，误差必须控制到最小，可以吗。”
“殿下只要能保证我们的工钱，我们就能保证质量。”
“你们只要能保证质量，我就能保证你们工钱。”
“殿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