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裂
长安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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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犁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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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安裂
作者:
沐与安
本章字数:
3360
更新时间:
2025-03-13

景和七年的倒春寒比往年更峭,青骨碑前的野棠花裹着冰碴绽放。新任刺史沈砚抖开舆图,烛火将"幽州"二字烧出焦痕。案头《新典》被蛀虫蚀得发脆,扉页江墨生的批注却依旧凌厉如刀:"法无三日新,必成旧枷锁。"

"大人!北疆急报!"差役撞开府门时带进风雪,公文上的血指印己凝成紫黑。沈砚盯着"私矿重开"西字,忽然将茶盏砸向《田亩志》——茶水在"崔氏"二字上晕出墨花,这姓氏分明己随三年前那场大火湮灭。

更夫老周在檐下缩了缩脖子,当年江刺史被毒箭贯穿的梁柱,如今爬满新蛀的蚁路。

赵石头的儿子赵铁星攥着探矿镐,虎口震出的血珠渗入岩缝。十六岁的少年不懂阿爹临终为何要他守这废矿,首到昨夜雷劈开山石,露出井下崭新的铁索。

"铁星哥!下面有动静!"同村青穗指着矿篮颤动的绳索。少女腕间系着苏蘅传下的医铃,此刻正发出细锐蜂鸣。

升降竹篮降至百丈深,腐臭味混着硫磺气息扑面。火把照亮洞壁那瞬,赵铁星目眦欲裂——岩画间谢沉舟刻的《谏疏》被新凿的崔氏族徽覆盖,铁索尽头拴着七具童尸,最小的腕上还套着铸铁塾的学环。

"快撤!"青穗的医铃突然炸裂,淬毒的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岩壁。赵铁星抡镐劈向暗处,火星溅出玄衣残甲的反光。

沈砚用银刀挑开密信火漆,北疆特供的桑皮纸印着皇室暗纹。随信坠出的半枚玉珏,与青骨碑下江墨生陪葬的那块严丝合扣。

"沈大人可知,铸铁台的量天尺少了三寸?"阴影里转出内廷太监,麈尾扫过《新典》残页,"当年江墨生私截铁矿铸尺,这罪名够诛九族..."

沈砚突然掀翻案几,玉珏在青砖上撞出清响:"刘公公不妨摸摸心口,您那件紫貂袄里缝着多少北疆童尸的指骨?"

更漏声碎,梁上忽坠下个铁匣,砸出永昌年间户部的密档。沈砚靴尖碾过"私矿"二字,恍然惊觉江墨生之死不过是棋局第一步。

青穗用银针挑出伤者颈后的毒刺,疫病棚的麻布突然无风自动。三日前从废矿抬回的工匠剧烈抽搐,瞳孔里映出玄衣卫的刀光。

"不是时疫!"她掀翻药炉,硝石粉撒在伤出青焰,"有人在伤口敷了磷粉!"

暴起的"伤者"掐住她咽喉时,赵铁星的矿镐破帐而入。少年看着伪装成脓疮的刺青,突然想起阿爹临终画的诡异符号——正是当年崔氏死士的黥印。

苏蘅的白发缠着青骨碑裂痕,药箱里江墨生的颅骨缺了天灵盖。八十老妪的银针在月光下颤抖,挑开碑底新糊的泥膏,露出谢沉舟未现世的遗奏:"后世复辟者,当裂碑为证。"

"苏婆婆!"赵铁星背着昏迷的青穗撞进碑林,"他们要用瘴气伪造成时疫!"

老医女突然将银针刺入自己百会穴,双目迸出精光:"去铸铁台...量天尺第三截在..."咳出的黑血染红残碑,最后半句随山风散在夜枭啼声里。

沈砚盯着漕运司新造的楼船,吃水线比账目深三尺。亲随劈开货箱时,陈米中滚出的不是铁蒺藜,而是裹着明黄绸的玉玺。

"沈大人接好!"押运官突然抛来火把,引燃舱底火硝。沈砚抱着玉玺跃入寒江时,望见桅杆上玄衣卫的残旗——竟是三年前赵石头烧毁的旧制式。

赵铁星将第三截量天尺插入地脉,铸铁台突然塌陷如巨口。青穗的医铃碎片割破掌心,血滴在尺纹上竟显出新矿脉图。

"寒门小儿倒是勤勉。"玄衣新统领的刀锋映出皇室徽记,"替我们探矿省了不少功夫。"

少年突然抡起断尺:"你们眼里只有矿,却不知这尺量的是人心!"断尺劈向铁索的刹那,尘封的矿道涌出腐臭洪流,百年前谢沉舟埋的镇矿石破土而出,上刻"民骨即国脉"。

沈砚将玉玺砸向刺史府匾额,金粉簌簌落成"傀儡堂"三字。他展开江墨生真正的遗奏,血书自府梁垂落如幡:"后来者,若见沉珂复起,当知我等血未尽冷。"

青穗在碑林产下遗腹子时,赵铁星的矿镐正劈开新矿禁制。婴儿啼哭混着山崩声,苏蘅的药箱在震动中翻倒,江墨生的颅骨滚入裂隙,恰好填平量天尺最后一寸空缺。

景和八年春,北疆童尸案震动朝野。青穗抱着幼子站在新立的无字碑前,将苏蘅的银针埋进碑座。赵铁星率矿工重铸铁尺,火星溅过的地方,野棠花烧出焦黑的"誓"字。

沈砚的囚车路过铸铁台时,突然朗声大笑:"好个民骨!当年江刺史少算了三寸..."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血溅在无字碑上,恰成"春"字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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