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烽烟**
赵石头抹了把脸上的炭灰,熔炉里的铁水映出天际血红的晚霞。三百流民正在将废弃的矿车改造成盾牌,铁器相击声惊起枯树上的寒鸦。
"赵哥!官道来人了!"少年矿工阿莽滚进工棚,肩头插着的羽箭还在颤动。赵石头抄起淬火的铁钳,在冷水桶里蘸出刺啦白烟:"是州府的兵还是崔氏私兵?"
话音未落,破空声己至。赵石头侧身躲过飞箭,箭簇钉入熔炉竟爆出青蓝火焰——是当年幽州矿脉特制的磷火箭。他抄起铁锤砸向通风口,热浪裹着铁砂喷向偷袭者,惨叫声中传来熟悉的锁链声。
"是玄衣卫残部!"老矿工王瘸子突然从地窖钻出,手中《寒门学约》的残页引燃火把,"带孩子们进矿洞!"
**长安新政堂**
江墨生盯着案头堆积的诉状,新刻的刺史印在"崔氏侵田案"卷宗上留下殷红痕迹。窗外飘来焦糊味,城南崔氏粮仓的火光将《新律》草案映得忽明忽暗。
"大人!崔明诚公子求见。"衙役话音未落,白衣染血的青年己踉跄入内。崔明诚将染血的账册拍在案上,指间还夹着半片童衣:"他们要烧死阿宁..."
江墨生霍然起身,账册里滑落的田契盖着先帝私印。他突然抓住崔明诚手腕:"令妹在何处?"
"慈恩寺地宫。"崔明诚咳出血沫,"我活不过今夜,但求你..."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纹着北疆矿脉图,"用这个换阿宁..."
更鼓声里,江墨生握刀的手第一次发颤。
**疫区草棚**
苏蘅的银针在油灯下淬火,榻上妇人脖颈的肿块己泛紫黑。三日前从崔氏庄园逃出的婢女秋穗突然抓住她手腕:"姑娘快走!这病是..."
"是人为。"苏蘅掀开药箱夹层,染疫者的血样在琉璃瓶中泛着幽蓝,"有人在水井投了矿毒。"她将银簪插入地面,簪头指南针竟指向崔氏祖坟方向。
草帘忽被掀开,玄衣卫的断刀掷来。苏蘅侧身闪避,刀锋削落她一缕青丝,露出藏在发间的《医典》残页。秋穗扑向刺客时,苏蘅将药箱砸向烛台,火焰瞬间吞没瘟疫记录。
**慈恩寺地宫**
江墨生踩着渗水的石阶,火把照见壁上新刻的《新律》摘要。阿宁的呼救声从深处传来,混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
"江大人好胆识。"阴影里转出崔氏三叔公,拐杖敲击着青砖下的机括,"用这丫头的命换矿脉图,如何?"
江墨生忽然解下刺史印:"再加这个。"他向前半步,靴底碾碎砖缝里的蜈蚣,"但我要先见人。"
暗门开启的刹那,阿宁的尖叫声与机括声齐响。江墨生扑向少女时,三叔公的拐杖己砸向壁上矿图。地宫轰然震颤,江墨生最后看见阿宁将矿图吞入口中。
**北疆矿道**
赵石头背着昏迷的阿莽在岔道口踟蹰,身后追兵的火把如毒蛇吐信。怀中的铁蒺藜突然发热,他想起苏蘅说过的磁石辨路法。
"往左!"王瘸子突然现身,独臂挥动铁镐砸向岩壁,"这有条谢大人挖的暗道!"
水流裹着碎石冲塌追兵,赵石头在暗道尽头摸到个铁盒。火折子照亮盒中物时,这个从不落泪的铁匠突然哽咽——盒里是把未打完的锄头,上面刻着父亲与谢沉舟的联名。
**刑场黎明**
江墨生跪在断头台上,脖颈能感受到铡刀昨夜斩断崔明诚时的寒意。监斩官展开圣旨:"北疆刺史江墨生勾结流民..."
"且慢!"苏蘅的白马撞开人群,马背上绑着个不断渗水的麻袋,"民女请献祥瑞!"
麻袋坠地裂开,数十尾北疆特产的银鱼在血污中翻腾。百姓突然骚动:"银鱼只在净水活!崔氏说北疆水有毒是骗局!"
铡刀落下的瞬间,赵石头的铁蒺藜打偏刀锋。江墨生滚下刑台时,看见天际燃起的狼烟拼出个"民"字。
**铸铁台**
赵石头抡起第十一锤,火星溅到《新律》碑文上。江墨生裹着伤监督刻字,忽然说:"该给你父亲也立碑。"
"不必。"铁匠抹了把汗,将谢沉舟遗留的锄头模具按进黏土,"能打出让百姓吃饱饭的农具,就是最好的碑。"
秋风掠过铸铁台,将未冷的铁屑吹向远方官道。那里正有学子背着《寒门策》赴京赶考,书页间夹着苏蘅送的银针,针尾系着写有"医民者医国"的素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