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阁落成典礼的晨钟撞破薄雾，沈青崖的指尖刚触到青铜朱雀喙尖的启明珠——珠面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痕，与三年前浑天仪首次故障时的纹路完全吻合。三百工匠代表正欲拉动庆典绞盘，朱雀左翼突然射出十二枚淬毒铜钉，首取阁顶的《天工盟约》金匾。
"绞盘第三齿卡榫！"谢沉璟的断剑己插入齿轮间隙，迸出的火花在《禹贡地域图》铜版上烙出焦痕。沈青崖旋身扯落典礼用的玄端礼服，布料裹住毒钉的刹那，朱雀腹中传来机括异响——本该销毁的伪帝残党印鉴，竟出现在改良蒸汽阀的铭文处。
阁外突然马蹄声震天，九匹失控的驿马拖着燃烧的《工律》摹本冲入人群。老匠师举起改良的捕马器，精钢锁链却在触及马身时突然断裂——鞍鞯暗层弹出的靛青铁屑，遇空气竟自燃成"未时三刻"的龟兹火字。
未时的日影划过《天工盟约》首行。沈青崖立在炸裂的朱雀像残骸上，银簪挑开第七片青铜羽毛——内侧竟刻着杨慎的工匠编号。谢沉璟剑尖刺入地砖裂缝，挑起的翡翠碎屑遇水显影，竟是工部残党潜伏在各州工匠中的名单。
"用广德年间改良的活字印刷术。"她碾碎残羽边缘的松烟墨块，"倒是把传讯的技艺做成了索命的符咒。"
阁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西名着短打的工匠褪去外衫，精钢护腕与当年神策军的制式如出一辙。沈青崖旋身洒出药粉，沾到毒粉的《工律》摹本突然自燃，在空中拼出残缺的暗道图——标注的出口竟在新浑天仪基座下方。
申时的暴雨冲刷着蒸汽机试验场。沈青崖看着五十辆蒙着青布的粮车驶入地窖，第七辆车辕断裂处露出的不是粟米，而是浸泡尸油的精钢齿轮组。谢沉璟的断剑压住仓曹咽喉，此人腰间鱼符的鎏金纹路——竟与三年前黄河溃堤案的失踪官员腰牌同源。
"用贞元年间赈灾粮车的规制。"她劈开车底夹层，改良连弩的部件编号与杨慎遗物完全一致，"倒是把安民的粮道做成了运械的鬼途。"
地窖墙壁突然翻转。十二尊青铜公输般像破墙而出，手中矩尺喷射靛青毒雾。沈青崖跃上神像肩头，银簪刺入第三尊耳后的检修孔——坠落的翡翠耳珰内嵌《盐铁论》终章，所述"平准均输"条款被朱砂篡改成横征暴敛之策。
戌时的惊雷劈裂新铸的《工律》碑。沈青崖将染血的潜伏名单摊在蒸汽阀上，每处朱批都缀着户部度支司的暗记。谢沉璟剑尖挑起半幅焦黄的《宇文恺手札》，所述"万民印鉴"的防伪纹正与残党鱼符的缺口严丝合缝。
"该熔了这最后的'锁链'。"她将钛合金密钥插入试验场总阀，"从幽州水车到天工阁顶，这张蒙蔽二十年的假面——"
三百工匠同时拉动改良后的排弩，淬火钢箭钉入残党藏身的暗门。蒸汽机突然超负荷运转，白雾中浮现宇文恺的全息影像——二十年前未说完的遗训终于响彻云霄："器械载道，非为君王饰太平，当为万民开生路！"
子时的月光洗净硝烟。沈青崖的银簪熔入新铸的量天尺，谢沉璟的断剑刻下《工律》终章。青铜朱雀在蒸汽中重生，喙尖启明珠碎裂处，三百枚工匠指纹凝成新的浑天仪核心。
"这才是真正的万象更新。"她转动量天尺，星光投射在《禹贡地域图》终章——墨色油脂凝成"民为天工"的鸟虫篆，各地呈上的改良农具反光连成银河，照亮了二十西根节气铜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