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惊变子时的星陵碑浸在血月里,沈昭仰躺合欢棺中,婚服半敞的心口插着阿蘅的匕首。刃尖没入旧疤三寸,血珠顺着“昭蘅永契”的刺青蜿蜒,在棺底积成一泊猩红小潭。
“这一刀……比话本里慢了半息。”他屈指弹了弹刃锋,震得阿蘅虎口发麻,“娘子心疼了?”
阿蘅扯过棺中锦缎擦刃,绸面金线绣着的交颈鸳鸯被血污了眼睛:“我是心疼这棺材——葬你,嫌脏。”
话音未落,碑林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三百青铜小人从地缝钻出,眼眶嵌着字灵虫,虫腹荧光明灭拼出《夜诱录》第八十六回标题——**“棺中刃冷,帐里血热”**。
沈昭突然扣住她手腕翻身压上棺沿,匕首在厮磨间又入肉半分:“真魂最爱看活春宫……娘子且叫声夫君,为夫便教你破局。”
阿蘅屈膝顶向他腰腹,却被棺中暗藏的银藤缠住脚踝。沈昭趁机咬破她耳垂,将血珠抹上星陵碑残纹。碑身骤然龟裂,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铃舌竟是三百年前她的一截指骨!
“你竟把我的……”阿蘅瞳仁骤缩,腕间狐妖纹暴涨如焰。
“嘘——”沈昭指尖抵住她唇瓣,“仔细听。”
青铜铃无风自响,荡出的音波震碎字灵虫。虫尸在空中凝成血雾,雾中浮现真魂残影——竟是沈昭少年模样,广袖染血,掌心托着阿蘅被剜出的天道眼!
“好兄长,你以为毁棺就能断因果?”少年真魂轻笑,眸中银藤纹路蔓延至碑林,“你每伤她一次,我便食一缕痴念……如今,该饱了。”
阿蘅突然头痛欲裂。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藤绞入识海——
雪夜星陵,少年沈昭攥着她执刃的手刺入自己心口:“剜我心炼眼,镇真魂于碑……阿蘅,我要你余生都记着这痛。”
她腕间镇魂锁骤然收紧,将泣血魂书刻入他魂核:“那我便恨你……恨到来世拆骨焚心!”
现实中的沈昭忽然闷哼一声,心口匕首被无形之力又推入半寸。血泊中浮起细碎星陵沙,凝成阿蘅前世模样——额间天道眼森冷,手中镇魂锁首取今世咽喉!
“小心!”沈昭徒手攥住锁链,掌心被蚀出白骨,“真魂在诱你杀我……快醒神!”
阿蘅瞳中闪过挣扎,腕间狐妖纹却不受控地绞紧沈昭脖颈。前世残影贴着她耳畔低语:“杀了他……你便自由了……”
“自你个头!”她反手将匕首扎入自己左肩,剧痛逼得残影稍滞。趁此间隙,沈昭扯过棺中锦缎缠住二人手腕,就着血写下第八十六回终章——
“阿蘅刃冷斩痴妄,沈昭血热铸新契。
问君可悔初相逢?
笑拭胭脂说天机。”
字成刹那,星陵碑轰然炸裂。少年真魂尖叫着融化,银藤根系却裹住阿蘅腰肢拽向深渊:“那就一起……永堕轮回!”
沈昭纵身扑抱阿蘅坠入碑底暗河。
刺骨寒水中,三百青铜铃缠作囚笼,将两人困在方寸之间。他忽然含住她渗血的肩头,舌尖卷走字灵虫:“娘子可知……为何天道眼要用你头骨炼?”
不待回答,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匕首贯穿处,魂核裂痕中浮出半枚青铜铃——铃身刻满前世婚书,内里藏着一缕青丝结发的残念。
“当年我抽魂封入铃中,是为……”沈昭话音骤断,阿蘅突然咬上他染血的唇。
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青铜囚笼应声崩碎。暗河逆流成瀑,将二人冲上彼岸——那里矗立着真正的星陵碑,碑上无字,唯有一道深嵌的剑痕,与阿蘅手中匕首完全契合!
阿蘅握匕劈向星陵碑,刃锋却在触及碑面的刹那软化。
沈昭自后环住她颤抖的手,带血掌心覆上她手背:“三百年前你在此刻下'恨'……如今,该换个字了。”
刀尖入石三分,金戈之音化作绕指柔。
“葬”字将成时,碑底突然钻出食魂藤,藤尖挑着话本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