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陵废墟的血雾凝成蛛网,黏在阿蘅的睫毛上。沈昭肩胛处的骨刃泛着荧蓝幽光,真魂的劫灰正顺着伤口往他心口钻。他屈指弹了弹刃尖,震得阿蘅腕间狐妖纹发烫:"娘子这见面礼……倒是比合卺酒烈些。"
"闭嘴。"她旋身将骨刃又推进半寸,毒血溅上焦土,"再动心思,下一刀就钉穿你的魂核。"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三百青铜铃破土而出,铃舌缠着腐尸青丝,在空中拼成新棋局——毒血融棋劫,残魂饲新藤"。真魂的尖笑自铃阵中渗出:"好一对痴人!且看这局……谁是谁的饵!"
沈昭突然握住阿蘅执刃的手,引着骨刃划过自己心口:"落子要快……比如这里。"荧蓝魂血喷涌而出,浇在星陵沙棋子上,瞬间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阿蘅的狐妖纹骤然逆流,毒血顺着骨刃倒灌入沈昭经脉。他闷哼一声,广袖卷起劫灰凝成火把:"劳驾娘子……借个火。"
火把触及棋局的刹那,星陵沙迸出刺目强光。阿蘅在炫光中看见——
少年沈昭跪在雷雨中的星陵禁地,将天道眼碎片按入自己颅骨。鲜血顺着碑文"永契"二字淌成溪流,他却笑着对虚空说:"三百年后……记得把毒酿得再苦些。"
现实中的棋局突然坍缩,真魂的劫灰凝成骨爪抓向阿蘅后心。沈昭徒手攥住骨爪,荧蓝魂血与劫灰相融,爆出刺鼻的青烟:"老寡妇……偷看别人洞房的毛病,该治了。"
焦土炸开裂缝,新生的噬魂藤破土而出。藤蔓缠住沈昭的伤处,吮吸魂血时竟绽放出胭脂色花朵。阿蘅的簪尖挑破花蕊,腥甜汁液溅在棋局上——
"咔嚓!"
星陵沙凝成的"将"位棋子骤然炸裂,露出内里暗藏的青铜匣。匣中蜷着一缕青丝,丝线末端系着阿蘅前世的头骨碎片,骨片上赫然刻着:
"劫中有劫,局外生局。
葬我者,
亦是我葬人。"
真魂的尖啸震碎半数青铜铃:"你们竟敢……用我的噬魂藤养棋局!"
"错了。"沈昭引着阿蘅的骨刃刺向青丝,"是用你的痴念……喂我的痴念。"
刃尖触及青丝的刹那,三百世记忆如毒藤绞心。阿蘅看见——
第七世暴雨夜,沈昭扮作茶楼账房,在无字天书上伪造戏码;
第一百世中元节,他将真魂残念引入说书人喉舌;
昨夜星陵碑坍时,他故意让劫灰渗入伤口……
"你连自己都算计?"阿蘅的骨刃抵住他咽喉。
"不算计……怎配得上娘子的穿肠毒?"沈昭笑着咳出魂血,血珠坠地凝成新芽。
噬魂藤突然暴长,花朵中钻出真魂的残影。骨刃不受控地刺向沈昭心口,他却迎刃而上,任由刃尖穿透魂核——
"收网!"
荧蓝魂血顺着刃纹逆流,将真魂残影钉死在青铜匣上。星陵沙棋局轰然重组,每一粒棋子都映出阿蘅剜心时的画面。
晨光刺破血雾时,青铜匣己化作齑粉。
沈昭倚着半截星陵碑,心口插着骨刃轻笑:"娘子这刀……偏了三寸。"
阿蘅扯下嫁衣残片按在他伤口:"再动,下一刀就偏到舌根。"
焦土中突然钻出草蚂蚱,虫腹银丝拼出新谶:
"骨刃吻尽劫灰暖,棋冷方知执手温。
笑埋痴妄三千丈,
且看山海几回春。"
茶楼废墟上,《山河笑痴录》无风自动。终章处晕开血渍,凝成沈昭少年时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