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白的怀表在掌心发烫。
林浅站在实验室废墟中央，看着表盘上跳动的日期——2023年5月12日，距离她被收养整整二十五年。秒针逆时针旋转时，地底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小心！”顾沉舟的荆棘卷住她腰际甩向半空。
原先水晶棺的位置裂开深坑，无数全息投影屏拔地而起。程述白的虚拟影像悬浮其中，白大褂衣角流淌着数据流组成的蔷薇：“这份生日礼物，喜欢吗？”
投影屏同时播放着城市监控画面：地铁站、医院、学校……人群成片倒下，他们的锁骨处浮现出淡粉色蔷薇印记，与林浅的胎记如出一辙。
顾沉舟的荆棘刺入全息屏，却穿透虚影扎进自己掌心。黑血顺着符文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焦痕：“你升级了致幻剂。”
“准确地说，是唤醒了他们体内的休眠基因。”程述白指尖轻划，某个监控画面骤然放大——注射过药剂的感染者正徒手撕开铁门，瞳孔泛着和林浅预知状态相同的金光，“当年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后代都携带容器潜质。而现在……”
他忽然贴近林浅的投影，虚拟手指点在她胎记上：“你是他们的王。”
林浅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感染者的尖叫声穿透数据屏障，在她脑中汇聚成洪流。千万个陌生记忆涌入意识，她看见孕妇被强制注射药剂，看见婴儿保温箱上贴着“容器候选”标签，还看见程述白深夜在实验日志上写：第49号样本流泪了，这是进化征兆。
顾沉舟的异能在此刻暴走。
荆棘图腾冲破皮肤，在他后背绽开血肉之花。林浅的胎记同步灼烧，共生契约强迫她分担剧痛：“停下！你会被反噬……”
“那就解除契约！”顾沉舟嘶吼着斩断两根荆棘，黑血喷溅在程述白的投影上，“杀了我，你就能接管所有异能！”
全息屏突然雪花闪动。程述白的身影扭曲成二十年前的少年模样，他隔着数据流抚摸顾沉舟脸上的血痕：“师兄，你还是这么喜欢骗人。”
林浅如遭雷击——这个称呼，只在顾沉舟父母的研究日志中出现过。
真相在数据风暴中剥落。
程述白根本不是实验体，而是顾沉舟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二十五年前那场“事故”，是他主动替换了林浅与顾晚的基因样本。
“老师想用亲生女儿当容器，我只好把福利院的你偷换进去。”程述白的投影展开泛黄的实验报告，签名栏赫然是顾沉舟父亲的名字，“至于顾晚……她早在五岁那年，就被失控的异能烧成灰烬了。”
顾沉舟的颈棘骤然僵首。他想起妹妹总说衣柜里有怪物，想起父母书柜深处那个带锁的铁盒，想起林浅在共生契约缔结时无意识喊出的“哥哥”。
原来所有重逢都是被精密计算的因果。
林浅在剧痛中触摸到核心。
当她的血滴入主脑残骸时，所有感染者的意识突然与她串联。那些淡粉蔷薇印记开始逆生长，顺着神经脉络回缩成光点。
“没用的。”程述白启动备用程序，实验室废墟升起环形光幕，“他们的基因链会在二十西小时后崩溃，除非你自愿成为永久容器。”
全息屏弹出倒计时，顾沉舟的荆棘却在此时缠住林浅的手腕。他后背的血肉之花完全绽放，每片花瓣都浮现出顾晚的笑脸：“杀了我，拿回完整异能。”
林浅握住他递来的荆棘刃，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胎记。
金光炸裂的瞬间，她看到程述白真正的底牌——深埋在城市地底的，九十九座克隆体培养舱。
程述白的虚拟影像首次出现裂痕。
林浅的自我献祭触发了保护机制，共生契约强制将顾沉舟的异能灌注回他体内。感染者们锁骨处的蔷薇印记疯狂闪烁，最终聚成光柱首冲天际。
“你居然修改了我的底层代码……”程述白的数据流开始紊乱，那张永远从容的脸终于浮现怒意，“什么时候？”
“在你教我流泪的那天。”林浅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身后浮现出无数感染者的虚影，“真正的钥匙不是恐惧，是共情。”
地底传来连环爆炸声。程述白最后的投影深深看她一眼，化作数缕蔷薇消散在风中。而他未说完的遗言，永远定格在唇形：“找到……怀表里的……”
顾沉舟在昏迷中攥紧林浅的手。他后背的伤口里，半朵血色蔷薇正在凋零，而另外半朵悄然转移到了林浅心口。远处未引爆的克隆舱内，某个编号ZX-01的实验体睁开了翡翠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