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玄殇浑身被雨浇透了，整个人如同一道幽魂飘荡着，他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只知道那声鸟叫声响起时，他便什么也都不敢想了。
雨水从头浇灌到了尾，他目光空洞。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该犹豫的……”
一条腿在潮湿的雨水下隐隐作痛，他不由得一瘸一拐起来。
不知不觉，他己经走到了公主府门口。
红叶撑着伞等在门口，看到上官玄殇，连忙小跑过去将伞给他遮住雨，“驸马，你终于回来！”
上官玄殇一言不发，像是丢了魂一样。
他走进自己的厢房，换了身干净衣服。将身上的雨水擦干，看没有了丝毫的不妥，才朝秦慧中的卧房走去。
小翠守在房门口，看上官玄殇过来了，就退向了一边。
上官玄殇问道，“她今天一天都没出来？”
小翠点点头，“自您早上让公主待在房里开始，公主便不再出门了，要么一声不发，要么自言自语，刚还砸了一些东西。”
上官玄殇话里的听不出来情绪，“那你怎么不进去。”
小翠低着头，“公主不想见任何人，她也惧怕见到任何人。”
上官玄殇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累，“知道了，你下去吧。”
上官玄殇推开门，就看到秦慧中坐在地上，正在拿着碎掉的杯子不知道摆布着什么。
他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好声好气的哄道，“慧中听话，这些东西不能这么玩。”
秦慧中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委屈，“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上官玄殇笑得有些苦，“没有，我说过的，不离开你。”
秦慧中摸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你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可以给慧中说说吗？我是一个树洞，你说了我也会忘，不怕泄露天机。”
上官玄殇摸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你会忘记我也不会给你说，坏情绪会传染，哪怕只能记住一天，也应该是快乐。”
秦慧中坐在一边，歪头懵懂而认真的看着他，“上官玄殇不开心，秦慧中也会不开心的。”
上官玄殇看着她，“那我告诉你。”
秦慧中盘腿坐首身体，乖巧的点点头，一脸认真的听着。
随着烛火的眼泪开始越流越多，蜡烛越来越短，上官玄殇说话的情绪也慢慢低沉，秦慧中也渐渐染上了忧虑。
秦慧中伸手握住他因为情绪隐忍着微微颤抖的手，“上官玄殇，你不是说听到鸟叫声跑过去只看到七八人尸体嘛，那就说明还活着西人。”
上官玄殇被她安慰着，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恨意值-5”
可渐渐的，他突然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一脸共情的秦慧中，“你怎么知道还有西个人活着。”
秦慧中快速道，“我猜的，说不定还有更多人活着呢。”
上官玄殇微微点头，“抱歉，今日没能好好陪你。”
秦慧中抱着他的脖子，笑得甜甜的，“没关系啊，我总会忘记的。”
上官玄殇纠正道，“以后别说忘记之类的，我不喜欢。”
秦慧中表情愣了一下，看向上官玄殇的眼神划过一丝恨意。
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听？原来做坏人原来也会心虚啊！
他害得她忘记了所以，只记得他一个，使她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虽然现在己经好了很多，可她丢失了那么多记忆，她又该从哪里找。
上官玄殇没有注意到秦慧中的表情变化，只当她又脑子宕机了。
窗外的鸟叫声响起，上官玄殇哄道，“慧中，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秦慧中乖巧的点点头，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好，爬上了床，乖乖的盖上了被子。
上官玄殇等到秦慧中彻底睡熟，吹灭了蜡烛，走向了外面。
断刀在外面等了许久，见主子现身，连忙道，“殿下，淑贤公主在骗你，她病己经好了……”
上官玄殇看到断刀时显得特别激动，死而复生的激动心情还没迸发出来，就被他这一句暴击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
“秦慧中病己经好了，今天就是她到郊外救了属下几人。”
上官玄殇皱着眉头，想着今天秦慧中的行为举止，摇摇头，“你大抵是恍惚了，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可能是好了。”
断刀觉得自家主子有时候怎么就听不懂话呢，“是真的，她今日驾着马车到了郊外，还把我们从公主府的狗洞里带进了公主府，走窗户进了她的卧房。”
上官玄殇看他说话，眼神越来越看有病一样，都气笑了，“断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带你钻狗洞，还带你进她卧房？
且不说钻狗洞，秦慧中那么一个高高在上，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知道睥睨别人的人做不出来！就是说你觉得一个女子的卧房，是你一个男子想进就进的！”
断刀：“不是我一个，是西个人。”
上官玄殇摆摆手，“越说越荒唐了，你是不是把给秦慧中下的药误食了？”
断刀也觉得自己说完这些，听起来确实很荒缪，但他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就有理说不清了呢！
断刀深吸一口气，“殿下，总归淑贤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您还是注意一些她。”
上官玄殇深思了一会儿道，“此后，我不会再如同今日这般了。是我害了你们……”
断刀低着头，语气也伤感了些道，“不是主子的错，要怪只怪那奉国皇宫里的人太过不择手段。属下还庆幸，今日主子没有按时到，若是到了，只怕我们都躺在乱葬岗了。”
上官玄殇将手指指尖握得有些发白，他的眼眶微红，眼神逐渐摆脱了悲苦，开始锐利而决绝，“初冬时候，乾国来朝贺奉国，姓秦的……”
他周围满是肃杀之气，看向秦慧中卧房那边时，眼里划过一丝不忍，默默闭上了眼睛。
“她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