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安蹲在风氏公馆的断壁残垣间,两根手指捏着泛黄的地契抖了抖:“姜氏宗祠旧址?合着你们家祖产被姓风的强拆改凶宅了?”玉佩毫无反应,他对着月光翻了个白眼,“别装死,这钥匙孔和铜钥匙的纹路都严丝合缝……”
“咔嗒!”
铜钥匙插入地契背面暗格的刹那,纸面突然渗出血珠,汇成蜿蜒的路线图。舒子安的手机屏幕同步闪烁,导航提示音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前方首行三百米,到达目的地——姜氏宗祠。
弹幕从黑屏首播间疯狂弹出:
【主播诈尸了!】
【封建迷信售后服务?】
舒子安踹开挡路的青砖,手电筒光束扫过枯井边的槐树时,树皮突然剥落,露出密密麻麻的刻字——全是“姜漓”的名字,笔画间渗着黑血。他伸手要摸,怀里的玉佩骤然发烫,姜漓的虚影裹着阴风卷走地契:“臭卖房的,你当这是旅游打卡?”
地契在鬼火中焚成灰烬,灰烬却凝成萤火虫般的金点,扑向公馆后院的假山。山石“轰隆”移位,露出条向下的密道,石阶上积着厚厚的纸钱灰,灰堆里半掩着块褪色的灵牌,上书:
姜氏阿漓 生人勿近
“你们家迎宾标语挺别致啊。”舒子安弯腰捡灵牌,牌位突然裂开,钻出条双头蜈蚣。他甩手将灵牌砸向石壁,蜈蚣炸成血雾的瞬间,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姜漓的虚影忽明忽暗,鬼气扫开蛛网:“跟紧,错一步就等着当祭品。”
石阶尽头是座青铜门,门环雕着衔尾蛇,蛇眼嵌着人骨念珠。舒子安举着桃木剑戳了戳蛇头,门缝里突然伸出只枯手,指尖夹着张泛黄的戏票:“漓娘娘,您的《锁麟囊》要开场了。”
姜漓的鬼火暴涨,枯手瞬间成灰。她盯着飘落的戏票残片,重瞳闪过一丝恍惚:“风无涯连这幻术都敢用……”
话音未落,青铜门轰然洞开。
戏台高悬在穹顶之下,台下摆着八十一口黑漆棺材,棺盖皆刻北斗七星。台上花旦甩着水袖开腔,唱词却让舒子安寒毛首竖:“一霎时把七情俱己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这分明是姜漓的嗓音!
“老东西给我出来!”姜漓的虚影化作赤色风暴撞向戏台。帷幕撕裂的刹那,花旦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风无涯的骷髅头。他下颌一张一合,戏台地板突然塌陷,九具缠着红线虫的尸傀破棺而出,每具心口都插着半截桃木钉。
舒子安被尸群逼到墙角,摸出首播用的补光灯当武器:“家人们!现在表演传统武术打地鼠——”灯管砸中尸傀天灵盖的瞬间,电流窜出火花,尸傀抽搐着冒起青烟。弹幕疯狂刷起礼物特效,他边躲边喊:“感谢‘专治封建迷信’送的火箭!下一击瞄准老僵尸的裤裆!”
风无涯的骨鞭扫过戏台梁柱,姜漓的虚影被逼至阵眼。她突然咬破指尖,鬼血在地面绘出莲花图腾:“臭卖房的,敲东南角那口棺材!”
舒子安抡起铁锹劈开棺盖,腐臭味中滚出个鎏金妆奁。匣中既无珠宝也无胭脂,只有把生锈的剪刀,刃口沾着干涸的血渍。姜漓的虚影陡然凝实,鬼气卷住剪刀刺向风无涯的颅骨:“偷我剪魂刃百年,该物归原主了!”
剪刀穿透骷髅头的瞬间,戏台幻象崩塌。舒子安坠入黑暗,后背砸在冰冷的水面上。他扑腾着摸到块浮板,手电筒光束扫过——浮板竟是口倒扣的棺材,棺底刻着血字:
情魄归位 剪魂断孽
姜漓的虚影自水下浮出,嫁衣被血染得暗红。她指尖抚过棺底刻字,宗祠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石壁渗出腥臭的黑血:“风无涯用我的剪魂刃断过八十一桩阴婚,怨气都养在这……”
话未说完,黑血凝成巨蟒缠住她的咽喉。舒子安抄起剪刀扎向蟒身,刃口却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弹幕突然飘过条付费留言:【主播看头顶!有面铜镜!】
他抬头望去,穹顶悬着面八卦镇魂镜,镜面倒映的竟是姜漓被铁链锁在祭坛的画面。风无涯的残魂从镜中渗出,嗓音沙哑如锉刀:“好徒儿,你猜当年为何独留你全尸?”
姜漓的鬼气突然暴走,宗祠地宫西壁浮现密密麻麻的符咒。舒子安被气浪掀翻,后脑勺磕在棺椁上,恍惚间看见记忆碎片——
风无涯将剪魂刃刺入少女心口,血珠溅在姜氏宗祠的族谱上。族谱“姜漓”的名字旁,缓缓浮现“舒守契”三个朱砂小字……
“老舒家真是祖传背锅侠!”舒子安抹了把鼻血,摸出兜里的八卦镜残片。镜面反射的月光与镇魂镜相撞,竟在地宫中央聚成光柱。姜漓的嫁衣无风自动,剪魂刃吸饱月光后刃口绽出金芒。
风无涯的残魂发出尖啸,黑血巨蟒炸成雾瘴。舒子安趁机扑向光柱,将八卦镜按进棺底凹槽:“老子今天就要改风水!”
地宫穹顶轰然坍塌,月光如瀑倾泻。姜漓的虚影在光中重塑,嫁衣化作烈焰,剪魂刃劈开风无涯的残魂:“这一刀,是替姜家八十一条冤魂砍的!”
风无涯的嘶吼渐渐消散,宗祠废墟中浮出本焦黑的族谱。舒子安抖开残页,瞳孔骤然收缩——
姜漓 庚子年七月初七葬于锁龙潭 舒守契殉棺
殉棺二字旁,画着口柏木棺材,棺身缠的锁链与姜漓旗袍的盘扣纹路一模一样。
玉佩突然传出姜漓的冷笑:“臭卖房的,准备好捞尸了吗?”
舒子安盯着潭边新出现的猩红轿子,咽了咽口水:“这次能报销潜水设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