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终于抬起头来,冰冷的眼睛要把何知行给射个洞穿,威力简首和子肥泉的那双差不多。
不过龙娘眼里更多的是淡漠,而眼前之人更多的是——
恨。
你在恨什么?你有什么好恨?
何知行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气,坐下来。
“你——”
“我己经承认过了,那十三个士兵是我杀的,还有一个侍者,一个司机——也碾到了一个人——就是这样,可以结束了。”
女孩头微微低下,眼球抬到眼眶顶看人,打断了他的话。
何知行冷笑一声。
“你还挺坦然,那前指要我问的都问完了。”
他把报告丢到一边。
“说什么好呢,我想想——你是家里最大的,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是吧——”
江逸没说话,一动不动。
…….
这锁链应该锁得住吧,后面的子肥泉也不会见死不救。
何知行叉起双手。
“刚刚在议会厅里,你有没有听到一个人在骂你?嗯?然后她被请了出去。
那位姑娘就是死在你手下那些士兵的上司,亚人师的师长,一位吸血鬼——还因为你,断掉了耳朵和手指——对,你们打过一架。
她很生气——为什么?——觉得你是亚人,是她的同胞,我们是北方联邦,是来拯救你们的,但你对你的救星犯下了这样的暴行——”
子肥泉的眼神耸动了一下。
“那些鬼佬对你的动机不关心,只是想让你认罪。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都是华夏人,温良内敛,善恶明辨,懂得明白是非对错吧——”
……
江逸没回答,抬起头微微偏过,看了一眼身后的子肥泉又低下。
?
好言相劝不可以?
——
他叹了一口气,眯起眼睛,拿报告翻着。
“要不我来——”
身后龙娘说话了,被挥挥手拒绝。
何知行推开凳子,抬起右手,把报告用最大的力气砸在在桌子上。
“十五条人命!一人终身瘫痪!他的脊椎断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你当时想要他们的命,是吧?!你当时感受到愤怒?怨恨!?”
他站起来,用手指点着桌子,缓缓绕圈。
“那个班副己经在向你求饶,拿出女儿的照片——求你放过他。”
把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在江逸旁边侧身看着她脸。
“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撕开!
我知道是你犯下了罪行——是什么让你这样做,为什么不说——只是为了满足你嗜血的欲望?
你的妹妹——江饴!因为你——现在还躺在监护室里!”
何知行一拳砸在桌子上。
“江饴?”
江逸抬起头。
有了。
找到切入口了。
“对,因为你,她的胸部和肩膀各中一枪——”
“她状况怎么样?”
何知行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抱手看着江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杀就杀了——”
“你不说我可没法说。”
……
“你是人类?”
“是。”
江逸看着何知行,缓缓摇头,咧起嘴。
“你说你们要拯救我?”
“是。”
……
眼前的女孩癫狂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事,子肥泉把凳子搬到桌子旁边,皱紧了眉头,通讯器传来少尉询问的声音,何知行耐心示意其稍安勿躁,等她笑完。
“呵——你们要拯救我?我的爸爸死在了你们手里,我跟在妈妈后面帮她把尸体沉进了汤姆逊河,你们任用亚人为奴,大肆制造屠杀——爸爸没了,半夜妈妈想带着弟弟抛下我们,我被吵醒想拦住她,她扇了我一巴掌!我只能自己带着妹妹们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你们!”
“那是南方军——”
“有什么区别!”
江逸腾地一下想站起来,子肥泉脸色一凛,走到她身边给人按下去。
“安置所里杀戮欺骗盗窃一样存在,你们这些趾高气扬的官员站在顶上看着我们抢饭吃,脏水成流疫病成风,不管不顾!你们这是哪门子拯救!”
“只要撤回北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想听你的鬼话!你以为北方的歧视就不存在吗!你以为赋予了人权就平起平坐了吗?——你问她!”
江逸指着子肥泉,后者面无表情。
“把你的脏手放下,不然我把我的尾巴戳进你的腋下之目里来个对穿。”
女孩恨恨地放下手,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少尉走进来。
“先生,犯人情绪有点激动,该结束了,问完了吧——”
“还没有,抱歉,我是这里级别最高的人,请你出去。”
何知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后者缩缩脖子。
“前进指挥部交代过——”
“他们现在都没人,全去前线了。”
……
审讯继续进行,两个女孩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所以在你的观念里,我们和那群奴隶主没有区别——”
他问。
“你为什么会挑亚人师下手?他们可不是人类,和你一样也是亚人。”
“因为我出不去亚人墙,安置所旁只有亚人师驻扎——”
“你他妈像话吗!!!”
何知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他第一次感觉到愤怒,子肥泉咬他时没有,眼前的女孩屡次逃脱时没有,但是现在无法忍受了,他不能接受那些死去的人就这样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死掉,他们什么勋章都带不回去,只能在死亡原因上稀里糊涂地写下由于一位女孩的意气用事和颠倒黑白。
终于理解迪维娜的意思。
全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