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寒气渗进骨髓，林野的指尖在金属档案架上结了一层薄霜。他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编号为“临江新区-2025”的铁皮柜，锁孔边缘的刮痕还沾着新鲜油渍——有人比他早到一步。
柜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本该存放规划图纸的隔层里，塞着个裹满保鲜膜的硬盘，表面用马克笔潦草写着【7月13日备份】。林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天正是市立医院突然宣布搬迁的日子。
硬盘接入读卡器时，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林野闪身躲进柜子缝隙，看见安保老头佝偻的背影从门前晃过，手电筒光柱里飘着细小的灰尘。
进度条在手机屏上龟速爬行，97%的标记突然变成血红色警告：【检测到生物密钥，需活体指纹验证】。林野的冷汗滴在屏幕上，文件缩略图显示着CT影像——那分明是林小雨的脑部扫描图。
“滴答”。
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后颈。林野抬头，看见头顶通风管道的滤网正在渗血。一滴、两滴，在冷白地砖上绽开暗红的花。
太平间的推车轱辘声在午夜格外刺耳。林野贴着墙根挪动，保洁服上还沾着档案室的血迹。手机震动着弹出新消息，中间人Z发来的定位首指市郊报废车处理厂，附件是张被碾碎的工作证特写——照片上王志强的脸支离破碎。
“小伙子，搭车吗？”
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仪表盘蓝光照亮他后颈的条形码纹身。林野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冷硬的卷帘门。副驾驶突然亮起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正是他半小时前仓皇逃出市政大楼的身影。
“客户托我带句话。”司机咬碎棒棒糖，玻璃渣似的声响在车厢回荡，“硬盘里的东西，够买你妹妹十条命。”
林野的指甲陷进掌心。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医疗广告：“……德国进口靶向泵己到货，先到先得。”女主持甜腻的嗓音里，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东西在城隍庙寄存柜，密码是小雨生日。”
旧城区香火缭绕，电子蜡烛在神像前投下诡谲的红光。林野跪在蒲团上摆弄寄存柜，身后功德箱的二维码突然发出蜂鸣。他转头瞬间，硬盘被门外伸来的机械臂精准夹走，无人机旋翼的气流掀翻了香炉。
手机在此刻响起。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里，林小雨的病房闯入两个穿防护服的“医生”，他们掀开被褥检查床垫的动作，像在搜查越狱犯。
“游戏升级了。”中间人Z的新消息弹出，“天亮前把真正的东西放到跨江大桥13号桥墩，否则你妹妹会成为下周医疗事故通报的案例。”
林野冲出庙门时，暴雨倾盆而下。他抹了把脸，发现掌心黏着张被雨水泡软的传单——抗癌互助会的广告上，陈医生的笑脸被划了个血红的叉。
桥墩阴影里蹲着个流浪汉，脚边铁桶燃烧的塑料释放出毒烟。林野攥着从硬盘外壳夹层抠出的记忆卡，这是他在柜顶血迹里发现的第二份备份。
“东西给我。”流浪汉掀开兜帽，露出王志强青紫的脸。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十秒后，江面货轮鸣笛三声时交易。”
货轮汽笛撕裂雨幕的瞬间，记忆卡被抛向空中。王志强扑向卡片的动作突然僵住，眉心绽开一点猩红。枪声被涛声吞没时，林野看见对岸楼顶闪过镜片反光——那是陈医生的金丝眼镜。
坠入江面的记忆卡溅起细小水花，水面倒影中，林野自己的脸正被密密麻麻的二维码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