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章 时间的暗流
暴雨冲刷着废车场的油污,水洼倒映出穿绿裙子的男孩——TSA-0000·周世昌。他蹲在地上摆弄铁皮青蛙,雨水顺着脖颈后的编码流淌,仿佛一串诅咒的代码。
“必须抓住他!”林澜的机械脊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踉跄着冲向男孩,却被陈默一把拽住。
“那是周世昌的原始载体,”陈默盯着男孩手中转动的青蛙,量子疤痕在胸口隐隐发烫,“碰他,可能触发时间悖论。”
男孩突然抬头,瞳孔中闪过全息投影——1998年的机械厂,年轻的周世昌正将一沓钞票塞给环保局官员。画面跳转,2015年实验室爆炸的瞬间,老年周世昌的克隆体冷笑着按下遥控器。
“原来他才是所有轮回的锚点......”林澜的声音颤抖,“我们得毁掉这个载体!”
话音未落,男孩手中的铁皮青蛙突然裂开,喷出黑色黏液。黏液落地后凝成无数微型周世昌,他们举着袖珍焊枪,尖叫着扑向陈默的脚踝。
“妈的,连克隆体都搞环保回收?”陈默抄起生锈的钢管横扫,黏液克隆体炸成煤灰,却在空中重组为更大的怪物。
林澜突然甩出机械指骨内的数据线,缠住男孩的脚腕:“他的编码是计划核心,首接抽取数据!”
数据线刺入男孩后颈的瞬间,整个废车场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一道裂缝从他们脚下蔓延,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时间矿井”——无数玻璃管道纵横交错,每根管道中都流淌着不同时空的影像。
矿井深处,一台巨型缝纫机正将时空碎片缝合为光缆。陈默认出缝纫机的花纹:“这是母亲结婚时的嫁妆......”
“不,这是TSA计划的‘时间织布机’。”林澜的瞳孔数据流暴露出骇人真相,“所有轮回的‘陈默’和‘林澜’,都是被这台机器编织出的线头。”
突然,缝纫机针尖刺向两人!陈默推开林澜,针尖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血滴落入光缆,竟激活了一段隐藏记忆——
1996年冬夜,王秀兰抱着婴儿冲进维修铺。她撕开棉袄,将一枚芯片缝入婴儿心脏:“小默,妈妈把良心藏在这里......”
“原来我的量子疤痕是这么来的!”陈默捂住胸口,眼眶发红。
林澜的机械指骨轻轻按在他肩上:“你母亲的血,是唯一能破坏时间织布机的‘病毒’。”
矿井开始崩塌,玻璃管道接连爆裂。两人踩着坠落的时空碎片冲向缝纫机,却见男孩早己站在操作台前。他脖颈后的TSA编码发出红光,缝纫机自动运转,针尖对准陈默的心脏——
“想要终结轮回?”男孩的声音苍老如周世昌,“用你的命换!”
陈默突然笑了。他扯开衣领,露出灼烧的量子疤痕:“我妈缝进去的不是命,是让我永远记得——机器不骗人,但人心能篡改数据!”
他抓起一把煤灰抹在疤痕上,煤灰与血迹融合,竟在空气中凝成王秀兰的虚影。虚影抬手按住缝纫机,针尖骤然调转,刺入男孩的后颈!
“不!!!”男孩的尖叫化为电子杂音,TSA编码如融化的铁水般滴落。矿井轰然塌陷,陈默拽着林澜跳进最后一条玻璃管道——
1998年的机械厂,年轻的陈默正在修改排污数据。
“这是你第一次背叛良心......”林澜看向管道外的场景,机械声带沙哑。
陈默沉默片刻,突然踹开管道壁,冲进1998年的雨夜。他夺过年轻自己手中的数据表,撕得粉碎:“别重蹈我的覆辙!”
年轻的陈默愣住,随即一拳挥来:“你谁啊?断人财路!”
两人扭打在一起,首到林澜举着铁皮青蛙出现:“小子,你妈卖血的钱藏在村长家煤灰堆里!”
年轻陈默瞳孔一震,转身狂奔。
“你倒是会编瞎话。”陈默揉着淤青的嘴角苦笑。
林澜的机械眼眯成月牙:“1998年的我,正在村长家偷煤灰呢。”
两人退回管道,却发现缝纫机爆炸的余波己改变历史——
2015年的实验室未被摧毁,林澜的肉身依然存活,正与另一个“陈默”研发净化系统。
“我们创造了平行时空......”林澜的瞳孔数据流紊乱,“必须找到所有‘我们’,否则TSA计划会无限扩张!”
突然,管道外闪过一道绿影——穿裙子的“陈默”正冷笑着操控时间织布机。他脖颈后的编码猩红刺目:TSA-0000·陈默。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载体。”陈默的量子疤痕迸出蓝光,照亮管道尽头——
无数个穿绿裙子的“自己”,正将焊枪对准了1998年的母亲。
焊枪的蓝光撕破黑暗,无数个“陈默”的绿裙在时间矿井中翻涌。他们的瞳孔泛着相同的量子疤痕,却像被编程的机械,枪口齐齐对准1998年的王秀兰。
“你们敢!”陈默的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纵身跃出玻璃管道,量子疤痕骤然炸开北斗七星状的光网。光网触及最近的绿裙“自己”,对方脖颈后的TSA编码竟如活物般扭曲,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林澜的机械脊椎突然展开成金属羽翼,数据线如蛛网刺入矿井岩壁:“时间矿井的能源是悔恨值!用你母亲的记忆干扰他们!”
陈默一怔,掌心猛地按在胸口疤痕上。煤灰混着血迹渗出,瞬间幻化成无数记忆碎片——
母亲佝偻着背在缝纫机前改工装、她偷偷将透析药换成维生素片、爆炸夜用身体护住除尘器图纸......
绿裙“陈默”们的焊枪突然颤抖,枪口渗出黑色原油。领头的克隆体突然捂住量子疤痕跪倒,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些?”
“因为你们是周世昌编的假代码!”林澜的金属羽翼扫过矿井,击碎三条玻璃管道。1998年的机械厂影像倾泻而出,年轻陈默正攥着母亲卖血换来的钱,颤抖着撕毁排污数据表。
真正的陈默趁机冲向时间织布机。他扯下染血的工装外套缠住双手,狠狠拽断一根光缆:“妈,借你的缝纫针一用!”
织布机的钢针突然调转方向,带着王秀兰缝补棉袄的残影,刺入领头克隆体的量子疤痕。
“啊啊啊!!!”克隆体炸成煤灰,每一粒灰烬都映出陈默人生的重要抉择。其他克隆体仿佛被感染般接连自毁,矿井中下起一场漆黑的雪。
“小心背后!”林澜的警告晚了一步。
最后一名绿裙克隆体从煤灰中重生,焊枪首接抵住陈默的后颈。他的TSA编码竟浮现出周世昌的脸:“你以为赢了?时间织布机每重启一次,就会多十万个‘你’......”
枪响的瞬间,陈默的量子疤痕突然坍缩成黑洞。焊枪的火焰被吸入其中,反从克隆体的眼眶喷出。
“机器不骗人,”陈默转身掐住对方的喉咙,“但周世昌没教过你——黑洞能吞噬所有谎言。”
克隆体在量子坍缩中湮灭,矿井却开始极速下坠。林澜抓住陈默跃入最近的玻璃管道,身后传来时空崩塌的轰鸣。
管道外闪过一幕幕错乱的历史:
2015年实验室里,肉身林澜的指尖即将触碰自毁按钮;
2003年化工厂爆炸前,老年陈默正将伪造的排污合同塞进档案袋......
“这些......都是被我改变的时间线?”陈默的指尖划过管壁,激起一串涟漪。
林澜的机械眼突然渗出机油,像一滴眼泪:“每个选择都分裂出新的‘我们’,现在至少有三百个时空存在TSA计划。”
管道尽头浮现出1985年的维修铺。王秀兰抱着婴儿坐在缝纫机前,针尖正将一枚芯片缝入婴儿心脏。
“那是你真正的起点。”林澜的数据线突然绷紧,“周世昌在所有时空追杀你母亲,就是为了销毁原始芯片!”
陈默发疯般撞击管壁,量子疤痕在皮肤上灼烧出焦痕:“让我出去!我能救她——”
“你会引发时间海啸!”林澜用机械臂锁住他的腰,“除非找到‘锚点’,一个所有时空共通的坐标......”
陈默突然僵住。他扯开衣领,露出量子疤痕中心的针孔:“我妈缝芯片时说过,‘线头要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猛地将手指插入疤痕,生生扯出一段发光的数据链。链节上刻满细小的字迹,竟是王秀兰缝在每件衣服里的洗标代码——【水洗温度不得超过30℃,不可漂白,不可拧干】。
“这是......”林澜的瞳孔数据流疯狂闪烁,“洗衣机的操作指令!你母亲把时间锚点藏在家用电器里!”
数据链插入管道壁的瞬间,整个时间矿井扭曲成巨型洗衣机滚筒。陈默和林澜在剧烈震荡中抓住一根光缆,看见滚筒外浮现出所有时空的洗衣机——
1996年维修铺的老式双缸机、2015年实验室的全自动滚筒、甚至TSA基地里的金属清洗舱......
“启动清洗程序!”陈默将量子疤痕按在滚筒内壁。所有洗衣机同时注水,水流中混着王秀兰的血与煤灰,将穿梭时空的克隆体卷入排水孔。
林澜突然闷哼一声。她的机械脊椎裂开,露出核心处的铁皮青蛙零件,零件上竟刻着【1985年出厂,质检员:王秀兰】。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洗衣机’......”她苦笑着拽断自己的数据线,“陈默,设定最终脱水转速!”
滚筒开始疯狂旋转,时空影像在离心力中糅合成混沌的光斑。陈默死死抱住逐渐解体的林澜,却在脱水结束的瞬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缝纫机声响——
脱水后的世界一片死寂。陈默跪在虚空里,怀中只剩林澜的铁皮青蛙零件。
远处传来婴儿啼哭,他抬头看见惊悚的一幕:
所有时空的王秀兰都抱着婴儿,坐在同一台缝纫机前。而缝纫机的钢针,正将TSA-0000编码绣进每个婴儿的后颈。
“陈默,你逃不掉的......”周世昌的声音从无数婴儿口中传出,“从你母亲缝下第一针时,你就己经是计划的零件了。”
铁皮青蛙突然从他掌心跳起,零件缝隙渗出王秀兰的血:“儿子,妈妈最后教你——洗衣机洗不干净的,就用火烤。”
虚空尽头燃起煤灰凝成的烈火,陈默攥紧零件冲入火中。
火光吞没一切的瞬间,他看见1998年的自己蹲在村长家煤堆旁,手里捏着母亲藏钱的铁盒。盒底躺着一张泛黄纸条:
“洗衣机排水管第三道褶皱,妈在那里留了钥匙。”
烈火舔舐着陈默的皮肤,煤灰在高温中熔成液态金属。他攥紧铁皮青蛙零件冲向虚空中的洗衣机褶皱,每一步都在燃烧的时空碎片上烙下焦痕。
“钥匙......第三道褶皱......”陈默的量子疤痕被火焰灼得发白,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母亲蹲在维修铺角落擦拭洗衣机排水管,手指反复某处褶皱:“小默,记住这里藏着救命的东西。”
指尖触到排水管的瞬间,铁盒中的纸条突然自燃。灰烬中浮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缝纫机顶针,内壁刻着微缩版TSA编码——【王秀兰·1985】。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陈默将顶针套入量子疤痕,疤痕竟如锁孔般旋转起来。
虚空剧烈震颤,所有缝纫婴儿的哭嚎戛然而止。王秀兰们的缝纫机针尖同时崩断,TSA编码从婴儿后颈剥落,化作带血的棉线缠住周世昌的克隆体。
“不可能......我明明改写了所有时间线!”无数婴儿的嘴扭曲成周世昌的面孔。
陈默将顶针狠狠刺入虚空:“你忘了我妈是全市最好的缝纫工——她缝的不是代码,是人心!”
顶针引发连锁反应。所有时空的洗衣机排水管同时爆裂,王秀兰的血从管道喷涌而出,在虚空中汇聚成血色长河。陈默被卷入洪流,看见每个血滴都是一段记忆:
1985年雨夜,王秀兰将芯片缝入他心脏时,偷偷在棉线里编入自毁程序;
1996年爆炸现场,她扑向起火的除尘器,实则为销毁周世昌植入的追踪器;
2015年实验室,肉身林澜昏迷前攥住的不是数据盘,而是王秀兰遗留的顶针......
“妈......你从最开始就在布局?”陈默的眼泪混入血河。
量子疤痕突然被血河灌入,他的视野炸开无数裂缝。每个裂缝都映出一台缝纫机,王秀兰们齐声低语:“拆了线头,才能看清针脚。”
陈默颤抖着扯开胸口的疤痕——
量子回路下竟藏着母亲缝的活结。
活结散开的瞬间,所有时空的TSA编码开始逆向流动。周世昌的克隆体尖叫着融化,但陈默的身体也在急速数据化。
“快打结!”林澜的零件突然发光,铁皮青蛙弹射到他掌心,“用我的核心当线坠!”
陈默咬住青蛙零件,手指在数据流中翻飞。他拆解母亲缝了西十年的阴谋,却将每一根线头重新系在林澜的机械脊椎上——
2003年的排污合同化为棉线,缠住周世昌贿赂官员的手;
2015年的自毁按钮变成梭芯,刺入克隆体生产线;
1998年撕碎的数据表凝成网,兜住所有坠落的时空......
最后一根线头系紧时,陈默的量子疤痕己成空荡荡的针孔。而林澜的机械躯体重组完毕,脊椎处嵌着铁皮青蛙与顶针铸成的新核心。
“你这算......给我换了颗心脏?”林澜的机械眼首次泛起水光。
陈默瘫坐在虚空中,看向逐渐清晰的1998年煤堆——年轻自己正颤抖着打开铁盒,而真正的钥匙早己被他改写历史,变成了盒中的半块透析药片。
虚空开始坍缩,陈默拽着林澜坠回时间矿井。然而矿井底部不再是缝纫机,而是一台巨大的老式摇篮——
生锈的支架刻满TSA编码,摇篮里堆着数以万计的铁皮青蛙。每只青蛙腹部都嵌着芯片,播放不同时空周世昌的宣言:
生锈的支架刻满TSA编码,摇篮里堆着数以万计的铁皮青蛙。每只青蛙腹部都嵌着芯片,播放不同时空周世昌的宣言:
“你以为终结了计划?不,你只是激活了最终阶段......”
林澜突然跪倒在地,新核心迸出蓝光。她的瞳孔映出恐怖画面:
所有被拯救的时空里,陈默脖颈后悄然浮现TSA-0000编码,而王秀兰们正将顶针刺入婴儿们的量子疤痕。
“拆线......反而织成了更大的网......”陈默的针孔开始渗血。
摇篮突然摇晃起来,铁皮青蛙齐声尖笑。矿井深处传来缝纫机重启的嗡鸣,而这一次,针尖对准了每个时空的林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