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碎叶血祭
碎叶河的残阳是滴入草原的血,将金莲花染成泣血的颜色。科萨的铁骑踏过花田,马蹄碾碎的花蕊在沙面留下橙色的脚印,如同大地在流血。羿站在血盟石旁,手中的血盟剑正在吸收落日的光,镍铁矿颗粒闪烁如星,剑身上的龙鹰纹渐渐清晰,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科萨的金冠己换成商军的玄鸟盔,盔沿遮住双眼,只露出紧咬的牙关,盔甲下的血盟纹身被玄鸟护心镜遮盖,如同被封印的誓言。
“交出秘方,饶你们全族!”科萨的声音混着战马的嘶鸣,玄鸟盔的缝隙里漏出的,是己然陌生的塞人语言。赤雷从暗渠中飞跃而出,手中的狼毒淬火车轮斧带着破空声,斧刃上的狼毒草纹在夕阳下泛着幽光,正劈向科萨的战马。战马悲鸣倒地,科萨滚落血盟石旁,玄鸟盔摔出老远,露出额角未被遮盖的血盟纹身——鹰爪与龙爪的交握处,己被商军的裂心纹割裂。
羿的剑刃抵住科萨咽喉,玉芯的凉与镍铁的热在掌心交锋,如同碎叶河的冰水与熔炉的铁水在体内碰撞。“商王的‘铁王’封号,”他用剑尖挑开盔衬,塞人鲜血写就的“灭塞”密文刺痛双眼,“不过是让你们的勇士当冶铁的燃料,让你们的女人当舂米的石臼。”科萨的脸色惨白如纸,突然想起商使曾说的“铁王宫殿”,原来基石下埋的,是塞人勇士的骨殖。
芦苇荡中杀出的商军伏兵推着攻城弩,弩箭涂着孔雀河的毒砂,在夕阳下泛着青紫色的光。赤雷敲响狼首钟的第二遍,十二名鹿石铁匠各执血盟剑冲出,剑刃与弩箭相碰的瞬间,蓝色火花迸发——那是狼毒草与孔雀石的生死相搏,毒雾在火花中消散,如同商军的阴谋在两族的团结前破灭。
科萨趁机捡起玄鸟盔,盔面倒映的自己,脸上的血盟纹身己被裂心纹覆盖,鹰爪与龙爪的交握处,只剩下玄鸟的尖喙。他突然大吼,扯下胸前的玄鸟护心镜,露出底下未被完全遮盖的血盟纹身,冲向商军的弩车。“科萨!”羿的呼喊被箭雨淹没,只见科萨用身体撞翻弩车,三支弩箭贯穿他的胸膛,鲜血滴在血盟石上,与三年前的血痂交融。临终前,他的手指向商军主将的旗帜,旗子上的玄鸟尾羽,分明是从鹰顶金冠部的图腾上剽窃而来。
碎叶河的水突然上涨,冲刷着战场的血迹,科萨的血与鹿石氏族勇士的血混在一起,在血盟石上凝结成新的图案——上鹰下龙,中间是燃烧的铁砧,如同两族在血泊中重生的图腾。赤雷跪在科萨身旁,用塞人最古老的安魂曲吟唱,青铜义眼渗出一滴混着铁渣的泪水,落在科萨心口的血盟纹上,仿佛为这个被背叛的灵魂,烙下最后的族徽。
第西节 离朱诞生
碎叶河的月亮是块未锻的铁,悬在草原的上空,将河水照成银色的铁水。鹿石氏族与鹰顶金冠部的幸存者围坐在血盟石旁,篝火的光映着他们脸上的伤,如同古老岩画上的英雄。赤雷捧出安德罗诺沃的青铜坩埚,内壁刻着新创的“铁盟纹”——鹰首龙身,铁砧为心,那是用两族的血与火共同锻造的图腾。
科萨之女躺在血盟石上,心口的血盟纹身还在渗血,羿将玄圭放在坩埚上方,玉质的冷光与血液的热气相遇,在坩埚表面浮现出星图——夏族的北斗与塞人的鹰星,首次在同一片天空下交辉。“这是塞人最高的血盟仪式,”赤雷的声音像生锈的剑从鞘中拔出,“用两族的血,浇铸新的灵魂。”他用鹿骨刀划破手掌,血液滴入坩埚的瞬间,星图中央亮起一颗赤红的星,那是夏族的“荧惑”,也是塞人鹰神的眼睛。
少女突然发出清亮的啼哭,声音穿透草原的寂静,惊起栖息在血盟石上的沙燕。她的瞳孔在月光下呈现奇异的虹彩:左瞳是夏族的琥珀色,像中原的麦田在燃烧;右瞳是塞人的靛蓝色,如碎叶河的水在结冰。赤雷颤抖着捧起坩埚,只见血液中凝结出一枚菱形晶体,内部的龙鹰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冲破晶体的束缚。
“离朱之血,”赤雷望向羿,青铜义眼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两族基因的结晶,未来将诞生能看见文明脉络的孩子。”他的手指划过晶体,塞人冶铁密咒与夏族玄圭的共振在晶体表面激起涟漪,如同碎叶河的水纹,在时光中荡漾。
商军残兵在黎明前撤退,留下的玄鸟战旗被撕成碎片,裹住科萨的遗体。羿将新铸的“铁盟剑”插入血盟石,剑柄镶嵌的离朱晶体闪烁着双色光,剑鞘上刻着鹿石氏族的冶铁密咒与鹰顶金冠部的鹰羽纹,如同两族的精魂在剑身上永生。赤雷带领幸存者唱起新的战歌,歌声中,鹰啸与龙吟交织,如同碎叶河的冰水与熔炉的铁水,在岁月中熔铸成新的河流。
“从此,碎叶河的铁水,”羿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那里正泛起夏族丝绸般的晨光,“不再是战争的利刃,而是锻造犁铧的星火。”他不知道,此刻在商军的斥候营中,半块刻着离朱秘密的鹿石正在快马加鞭,送往商王庭,成为未来“裂血计划”的开端。而在碎叶河的下游,离朱的第一声啼哭正随河水东流,为这片即将融合的土地,埋下第一颗双色瞳孔的种子——那是文明交融的眼睛,将在未来的岁月里,看见龙鹰共舞的天空,看见铁水与犁铧的交响,看见碎叶河永远流淌的,关于血与火、恨与爱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