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从源氏重工42层的落地窗漫入,将绘梨衣的红色巫女服染成枫叶浸血的暗调。
她安静地跪坐在茶案旁,宽袖垂落如垂樱的花瓣,脖颈间系着的注连绳随呼吸轻颤。
恍惚间竟与诺诺酒红缎裙下的张扬气质重叠——只是绘梨衣的艳色里有淬着刀锋般的寂冷和她呆萌的神情并存。
“多谢了。”源稚生将青瓷茶盏推向陌清风,茶汤在暮色中漾出金箔碎影。
他的目光掠过绘梨衣袖口刺绣的月读图腾,绘梨衣也歪着脑袋看着哥哥,
“这份人情,我会记下。”
陌清风并未接茶,指尖轻敲案几:“那你谢早了,还有份大礼没拆呢。”
银狼的AR眼镜骤然迸出蓝光,源氏重工的立体投影在空气中展开。
钢筋骨架如巨兽的肋骨交错,地底深处蛰伏着一团猩红的光斑——那是连执行局档案都未记载的禁区。
“地下最深处,有奇怪的东西。”她吹破泡泡糖,钴蓝色发梢扫过全息投影,“要观光吗各位?门票免费哦。”
镜流的剑气己冻住警报器,白珩的狐尾卷起绘梨衣的注连绳:“小公主,带你去打地鼠怎么样?”
绘梨衣低头写下:“地鼠是什么?”她的小本子尚未举起,空间己如涟漪般扭曲。
她还不习惯开口说话,多年来写本本的习惯比语言占据了上风
众人来到地下,绘梨衣眼睛一闭一睁换了场景,她感到惊奇。
指着陌清风写到:“好厉害。”
水银灯将地下空间照成惨白色。
巨型培养仓占据整面岩壁,钢化玻璃内幽绿液体翻涌如腐海。
人面鱼身的死侍群在营养液中沉浮,鳞片缝隙探出的骨刺刮擦玻璃,发出指甲划黑板般的锐响。
它们的面孔保留着人类的轮廓,瞳孔却是熔化的黄金,下颌裂至耳根,露出鲛人般的锯齿。
“人身鱼尾,或许是龙族亚种与死侍的嵌合体。”
陌清风叩了叩玻璃,一条雌性死侍突然扑来,隆起的腹部贴出婴儿手掌的凸痕,“但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蛋。”
源稚生的蜘蛛切己出鞘半寸,刀纹映出他苍白的脸:“这些东西一旦外逃,后果不堪设想……”
陌清风冷哼一声,“是啊,而且到时候还要算你这个执行部长失职,搞不好得有人切腹自尽。”
源稚生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能在源氏重工地下瞒着他弄出这么大研究所的人,他只能想到一个。
“嘘——”白珩的狐耳突然竖起,“小公主要发言了。”
绘梨衣的小本子举到众人面前:“哥哥姐姐,好像不喜欢这些,丑,杀掉可以吗?”
见大家都点头
她审判的领域无声展开。
绯色刀光劈开空气时,众人仿佛看见富士山的雪被春风揉碎。
那是言灵,却更像神罚——玻璃仓炸裂的瞬间,死侍群如曝晒的蛞蝓般蜷缩,鳞片在血雾中蒸腾成灰。
绘梨衣的狩衣被气浪掀起,赤足踏过满地玻璃渣,注连绳在身后飘成招魂幡的残影。
三秒后,地底只剩血腥味的寂静。
“血统稳定度99%,战力增幅22.6%。”银狼的全息屏弹出数据流,“看来那丹药效果确实不错。”
陌清风捡起一块死侍颅骨,焦黑的断面泛着石英光泽,他拍拍源稚生肩膀:
“行了,先别多想了,安排人收拾残局,然后先请我们去吃饭,我家镜流都饿的不说话了。”
镜流:“有没有可能我话本来就少……”
---
醒神寺的竹帘滤去残阳,十二盏和纸灯笼次第亮起。
长案上,“生如夏花”宴如一幅浮世绘卷徐徐铺展:
霜降纹路的金枪鱼大腹盛在冰雕富士山上,橙黄海胆如落日熔金,铺满桧木寿司台;
碳烤松叶蟹的甲壳泛着焦糖光泽,蟹膏与白子炖成的茶碗蒸氤氲着白雾;
最刺眼的是那道河豚刺身,薄如蝉翼的鱼片拼成鹤舞千羽的图腾,据说处理河豚的毒囊难倒了很多厨师。
【第一次品尝“生如夏花”开拓值+200】
“这是生的?”镜流的夹起一块三文鱼。
“是。”源稚生将清酒注入冰裂纹盏,“厨子说,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持其鲜嫩的口感和营养成分,享受食材本身的味道。”
白珩的狐尾己卷走半只松叶蟹:“赌命?罗浮仙舟的厨子可比这疯多了——上次庆功宴,他们往琼实鸟羹里加了八种星核辐射!”
她掰开蟹钳,蟹肉喂到绘梨衣嘴边,“尝尝,这个,好吃我再给你拿。”
不知道为啥,白珩很喜欢她,有一种小女孩的单纯感。
绘梨衣含住蟹肉,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甜。”她的声音也很甜,但是说了一个字,就又抓起笔唰唰写道:“像哥哥买的草莓大福。”
源稚生握盏的手一颤,清酒洒在龙胆纹家徽上。
“慢点吃。”陌清风将河豚刺身推到她面前,
“从今天起,你想尝多少甜都可以。”
他转头望向源稚生,“不过有件事比甜味重要——你该教她怎么当个人,而不是兵器。”
“或者说,得让她像个合格的成年人一样,拥有自理和自立的能力。”
“当然,无论他人如何看待,她都是我的妹妹。” 源稚生点点头,从前因为身体原因绘梨衣没法正常生活,但现在却有了可能。
当然,也得获得其他家主的认可。
“读书认字,买菜,搭电车,看《海贼王》最新连载,这些都要学哦。”银狼的AR投影在榻榻米上蹦跳着说道
“或者跟我学怎么黑进卡塞尔教务系统改成绩!”
绘梨衣突然举起小本子:“我想看世界的样子,看海。”
白珩的狐耳忽然贴到绘梨衣耳边:“那姐姐教你用尾巴打水花呀!”
绘梨衣认真写下:“我没有尾巴。”
众人哈哈大笑,绘梨衣有些不明所以。
宴席在清酒与鲷鱼烧的甜香中走向尾声。
当源稚生起身送客时,陌清风忽然勾住他的肩,龙胆花的淡香混着耳语沁入骨髓:
“抽空验个DNA如何?你家这二十年的妹妹,说不定是亲的哦。”
绘梨衣的笔尖停在纸上。
她的听力能捕捉十公里外蜻蜓振翅,此刻却装作专注描绘碟中的河豚图腾——
对她而言,源稚生是不是亲哥哥,不过是草莓大福换成铜锣烧的区别。
---
电梯升至顶层时,白珩正用狐尾给绘梨衣编发髻。
镜流倚着观景窗凝望东京夜景,“真好,她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美。”
镜流发出感叹,但被白珩和陌清风打断
“镜流姐是想起小时候上学的自己了?”陌清风与她并肩而立。
远处,源氏重工的霓虹招牌渐次熄灭。
绘梨衣的新卧室就在他们的酒店对面,亮起暖黄台灯,窗纱上剪出她伏案画海的轮廓——笨拙的波浪线旁,歪歪扭扭写着“哥哥”的平假名。
白珩的尾巴突然缠住陌清风手腕:“小清风,你说绘梨衣的能力会杀死一座城?”
“失控的她确实会。”
“现在呢?”
“现在……”他望向灯火阑珊的涩谷十字路口,“她不会失控了”
“但可能会萌死一座城的人。”
竹帘落下时,最后一盏灯笼倏然熄灭。醒神寺沉入黑暗。
陌清风变出一块小黑板,写下晚安二字,绘梨衣正好看向他们这边。
身为超级混血种,她视力很好,立刻写字回应。
“哥哥姐姐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