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的铜雀台网吧，霓虹灯牌在雨雾中晕染出一片病态的猩红。刘玄推开玻璃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铜铃发出沙哑的声响，像是多年没上油的机关齿轮。扑面而来的浑浊空气里混杂着十三种不同口味的泡面香气、青少年熬夜分泌的过量油脂，以及显卡超频运转散发的焦糊味。
柜台后的网管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显示器荧光照着他T恤上"鸡肋"两个褪色的大字。诸葛明不动声色地递出三张身份证，其中一张的边缘还沾着长坂坡危桥上的泥渍。
"包夜三位。"他的目光扫过第三排靠窗的机位——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面前，七枚U盘呈北斗七星状排列在键盘上，蓝屏显示器映得他眼下青黑愈发明显。
司马毅。这个在曹德集团卧底三年的数据分析师，此刻正用指甲敲击着一个电量耗尽的充电宝。
张翼把可乐罐"啪"地放在他桌上："兄弟，你这'八阵图'缺个阵眼啊？"
"缺个两万毫安的充电宝。"司马毅从兜里掏出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曹德在收购这个。"
纸条上是潦草得几乎狂乱的笔迹：东风物流7号仓，SKU-JZ-221。刘玄注意到字母数字组合在灯光下会显现出极淡的荧光。
"建安二十一年？"诸葛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梁甫吟》的节奏。
"上个月刚从许昌老仓库转移的货。"司马毅终于转过脸，左耳上的蓝牙耳机闪着微弱的红光，"郭嘉临终前加密的硬盘，曹德找了十五年。"
网吧突然断电。在此起彼伏的骂娘声中，司马毅迅速将U盘扫进袖口。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刘玄看见他嘴唇无声开合："厕所。通风管道。"
2. 隔间里的密码战
张翼蹲在马桶盖上，香烟在指尖转来转去就是不点燃。头顶的通风管道盖板缺了颗螺丝，随着中央空调的气流微微震颤。
"你确定在这？"他对着下方隔间压低声音，"我鞋底都粘上口香糖了。"
诸葛明的声音混着水管回声传来："监控显示他上周在这个隔间待了西十三分钟。"
"便秘呗。"
"带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天花板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张翼猛地起身，后脑勺"咚"地撞上管道——一个锈迹斑斑的奥利奥饼干盒应声而落，在洗手池边缘弹跳两下，露出里面贴着"祭酒"标签的U盘。
诸葛明刚拔出U盘，隔间门板突然被巨力撞击。钢制门锁在第三次撞击时迸出火星。
"虎豹骑查房！开门！"
张翼一脚踹开隔壁隔间门，把正在打王者的杀马特少年吓得手机抛物线落入坑中。"借过！"他踩着马桶水箱跃上隔板，顺手把U盘塞回通风管道。落地的瞬间，他看清了少年手机屏幕上"五连绝世"的战绩和ID：大汉皇叔。
门外传来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玄德啊，偷看逝者遗物不道德吧？"曹德的声音里夹杂着信号干扰的杂音，"不如我们谈谈铜雀台的新股东？"
3. 黄色洪流中的突围
后巷的积水映出来回扫射的手电光。刘玄把U盘藏进路障墩的空心柱体时，听见诸葛明在翻找垃圾桶的响动。
"所以郭嘉死前在研究什么？"张翼用消防栓当杠铃做着深蹲，随时准备投掷。
诸葛明把笔记本架在馊水桶盖上："赤壁之战前三个月，他给曹操写过十二封密信..."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窗口，与此同时巷口亮起一片刺目的车灯。
二十多个美团骑手堵住去路，电动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为首的骑手摘下头盔——正是便利店遇见的黑风衣。他举起手机，订单界面显示"特殊配送费：999元"。
"曹总说，"风衣男转动车把手，餐箱里传出金属碰撞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玄突然笑出声："你们接单用了多久？"
"三分十二秒。"风衣男骄傲地亮出接单时间。
"那完了。"刘玄按下手机发送键，"我下的跑腿订单己经超时西分钟。"
骑手们的手机突然同时响起提示音："您有订单即将超时，扣款50%..."骚动如涟漪般在黄色方阵中扩散。有人大喊："我这一单配送费才八块！"
共享单车的链条声从黑暗中传来。司马毅推着辆没有座垫的哈啰单车："上车！"车筐里放着个正在倒计时的充电宝，显示屏上的数字跳转到00:59。
4. 黎明前的数据幽灵
废弃工地的混凝土立柱间，司马毅从背包取出台老式投影仪。泛黄的影像投射在的钢筋上：年轻时的郭嘉站在未完工的铜雀台穹顶下，身后是脚手架组成的几何迷宫。他对镜头说了句话，但音频只剩下电流的嘶鸣。
"找唇语专家复原过。"司马毅递来第二张纸条。刘玄注意到这次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但若是东风可以预约呢？"
诸葛明的笔记本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快速敲击键盘的样子，让人想起他在"赤壁风云"剧本杀里借东风时的神情。
"所以赤壁的东风不是巧合？"张翼用钢筋在泥地上画着歪斜的火烧连环船。
远处传来警笛声。司马毅拆卸投影仪的动作又快又轻："郭嘉设计的气象干预系统，原理是通过地磁扰动诱发局部强对流。"他扔给刘玄一把车钥匙，"你们蜀汉集团的清洁能源基站，正好能提供启动电压。"
晨光刺破云层时，刘玄在生锈的钢筋上发现一行新鲜刻痕：
"明日十点，华容道见。"
落款画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馅料处刻着微型二维码。诸葛明扫描后，手机弹出附近"甘夫人包子铺"的促销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