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闪回，时光倒流二。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校园里，樱花花瓣随着微风打着旋儿飘落在机车社仓库的屋顶上。苏婷蹲在那台老式雅马哈旁边，手里的扳手有节奏地发出咔嗒声。她己经摘下了那顶薰衣草紫的安全帽，但发丝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婷手上一滑，扳手差点砸到脚背。她抬头看见秦老师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搪瓷杯，目光却落在她放在一旁的安全帽上。
"林檬借我的。"苏婷下意识摸了摸帽檐上画着的齿轮图案，"她的焊接作业..."
"那丫头昨天来问我要焊接室的钥匙时我就猜到了。"秦老师啜了一口咖啡，脸上的疤痕随着笑意微微牵动，"听说你们下午要去参加那个联合活动？"
苏婷点点头，继续调整化油器的混合比。机油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樱花香，形成一种奇特的青春气息。
"年轻真好啊。"秦老师突然感叹道，目光飘向远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总喜欢在机车上画些乱七八糟的图案。"
苏婷好奇地抬头："老师以前也..."
"喏。"秦老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他靠在一台喷着火焰纹路的机车上，右脸还没有那道疤，"那时候觉得这样很酷。"
照片里的机车油箱上画着一朵夸张的玫瑰，花瓣是用荧光颜料涂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收好工具吧。"秦老师收起照片，看了眼手表，"快三点了，那丫头该等急了。"
苏婷这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她匆忙收拾好工具，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那顶紫色安全帽。镜子里，严肃的机械师形象被这个突兀的配饰完全打破，她忍不住对着倒影做了个鬼脸。
操场后方的旧仓库平时很少有人来，但今天门口却聚集了不少学生。苏婷老远就看见林檬站在一个木箱上，正挥舞着沾满颜料的手臂朝她招手。
"苏婷！这边！"
她今天换了一件沾满颜料的工装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项链——用废弃的自行车链条改造的，每个链节都被涂成了不同的颜色。
"你迟到了三分二十七秒！"林檬跳下木箱，手腕上的十几个手镯叮当作响。她不由分说拉起苏婷的手就往仓库里跑，"再不来就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展览空间，墙上挂满了机车主题的抽象画，角落里甚至停着几台被涂鸦覆盖的旧摩托车。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个用课桌拼成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零件和颜料。
"欢迎来到机车艺术实验室！"林檬张开双臂转了个圈，"今天我们要把机械和艺术结合起来！"
苏婷这才注意到周围都是机车社和美术社的成员，每个人脸上都沾着颜料或机油，有几个甚至己经开始了创作——有个男生正试图用齿轮拼贴出一幅自画像，另一个女生则在摩托车油箱上绘制星空图案。
"我们的任务在这里。"林檬神秘兮兮地拉着苏婷来到角落，掀开一块防尘布。下面是一台老旧的50cc小摩托，车身锈迹斑斑，但骨架还算完整。
"这是..."
"我们的空白画布！"林檬眼睛亮晶晶的，"秦老师说如果我们能把它修好并改装得够创意，就可以留着用！"
苏婷蹲下身检查发动机状况，手指抚过生锈的汽缸盖。这台小摩托虽然老旧，但主要部件都还完整，应该不难修复。她抬头时，发现林檬己经架好了画板，正在速写本上疯狂涂鸦。
"我想把油箱涂成银河色，"林檬咬着笔头说，"然后排气管要缠上彩虹色的电线，还有..."
苏婷看着草图上的设计，忍不住指出："这个后视镜的位置会影响转向。"
"那就改这里！"林檬橡皮擦一挥，线条立刻变了走向，"苏婷负责机械部分，我负责艺术设计，完美分工！"
阳光从仓库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苏婷发现林檬的速写本边缘画满了小齿轮和花朵的组合图案，角落里还藏着几个戴着护目镜的小人简笔画。
"先从哪里开始？"林檬己经撸起袖子，露出沾满水彩的手腕。
"先得把发动机拆开检查。"苏婷从工具袋里掏出扳手，"可能会很脏..."
"我不怕！"林檬抓起另一把扳手，模仿着苏婷的动作，"教我怎么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仓库里充满了金属碰撞声和欢笑声。林檬很快就弄脏了新换的衣服，脸上也蹭了好几道机油，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全神贯注地跟着苏婷学习怎么拆卸汽缸盖。
"这个垫片要小心取..."
"哇！里面好精致！"
"那是活塞环，别用手首接摸..."
"像艺术品一样！"
当夕阳把整个仓库染成金色时，他们终于完成了发动机的初步检修。林檬兴奋地举起沾满油污的双手："我们成功了！"
苏婷刚想提醒她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就见林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
"庆祝一下！"她对着空中喷了几下，细密的水雾在夕阳中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我自己调的，薰衣草味的！"
水雾落在苏婷脸上，带着清凉的触感和淡淡的花香。她看着站在彩虹前的林檬，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像那顶安全帽内侧藏着的糖果，就像齿轮形状的华夫饼，就像焊接室里突如其来的拥抱，都是这个女孩带给她的，意料之外的惊喜。
"明天继续？"林檬歪着头问，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苏婷点点头，伸手帮她擦掉脸颊上的一道机油痕迹。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想起刚熄火的引擎，外表己经冷却，内里却还保留着温暖的余热。
"明天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