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古月族祭坛三天后，秦天一行人躲藏在迷雾峡谷的一个山洞中。
洞外雨幕如织，水滴敲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
秦天靠坐在洞壁边，借着篝火的光芒审视自己的手臂。
银鳞己经从最初的偶尔浮现，变成了半永久状态——只要他情绪稍有波动，这些冰冷的鳞片就会从皮肤下钻出，在火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又扩散了？"楚雪晴端着药碗走过来，声音轻柔。
秦天放下袖子遮住手臂："嗯，到肘部了。"
楚雪晴蹲下身，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
她的指尖冰凉，却让秦天感到一丝难得的安宁。
自从南宫火儿消散后，楚雪晴变得沉默寡言，但照顾秦天时却格外细致。
"龙血侵蚀速度比昨天慢了。"片刻后，楚雪晴得出结论，"冰心诀有效。"
秦天苦笑。
三天前那场意识空间的对峙后，楚雪晴坚持每天为他施展冰心诀，压制龙血躁动。
这种极寒功法对她消耗极大，每次施术后她的嘴唇都会失去血色。
"别勉强自己。"秦天接过药碗，"你的寒毒还没完全清除。"
药汁漆黑粘稠，散发着刺鼻的腥苦味。
秦天一饮而尽，喉咙立刻传来灼烧感，仿佛吞下了一块火炭。
这是用萧雨寒的幻月石配合几种稀有药材调制的抑制剂，能暂时延缓龙化过程。
洞口的藤帘被掀开，萧雨寒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
他右眼蒙着黑布——自从被"观察者"标记后，那只幻月石融合的眼睛就变得异常敏感，见光就会流血。
"黑冥卫的搜索圈缩小了。"他抖落斗篷上的水珠，"最多两天就会找到这里。"
秦天握紧了拳头，立刻感到掌心一阵刺痛——指甲正在变成爪。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玄冥宗那边有什么消息？"
"沈沧澜重伤逃回宗门后，玄冥宗主震怒。"萧雨寒蹲在火堆旁烤手，"他们从北境调回了'血冥'和'骨冥'两位长老，据说都是半步化神的老怪物。"
楚雪晴搅动药罐的手停顿了一下："血冥长老...是那个以活人炼血丹的魔头？"
"正是。"萧雨寒点头，"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己经知道秦天龙化的事，专门准备了克制龙血的法器。"
秦天冷笑，额角龙根隐隐作痛："让他们来试试。"
话音刚落，他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血管中穿行。
银鳞不受控制地暴长，瞬间覆盖了整个右臂。更可怕的是，一股暴虐的杀戮欲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杀！撕碎！吞噬！
"秦天！"楚雪晴惊呼，立刻结印准备施展冰心诀。
秦天猛地站起，撞翻了药罐。他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扎入头皮。脑海中，两个声音正在激烈交锋：
"屈服吧...释放力量...杀光他们..."这是龙皇意识低沉诱惑的声音。
"不...控制住...想想火儿...想想雪晴..."这是他自己微弱但倔强的抵抗。
"按住他！"萧雨寒扑上来，用全身重量压住秦天肩膀。
楚雪晴的冰心诀随后而至。
淡蓝色光晕笼罩秦天全身，与体内暴走的紫金能量激烈碰撞。洞内温度骤降，篝火瞬间熄灭，石壁上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秦天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两种能量在他体内交战，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最糟糕的是，他能感觉到龙皇意识正在适应冰心诀——这次的压制效果明显不如前几次了。
"呃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右臂鳞片突然全部竖起，一道紫金光柱冲破山洞顶部！
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夜空中密布的乌云。雨水顺着破洞浇在秦天头上，却立刻被高温蒸发成白雾。他的视野开始变红，理智逐渐被本能取代...
就在这时，一片金红色羽毛从楚雪晴怀中飘出，轻轻落在秦天眉心。
温暖。
这是秦天的第一感觉。不同于龙血的灼热，也不同于冰心诀的寒冷，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像是寒冬里的一杯热茶，又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烛光。
羽毛接触的皮肤处泛起涟漪般的金红波纹，迅速扩散至全身。暴走的龙血奇迹般平静下来，银鳞一片片收回体内。秦天感到龙皇意识不甘地咆哮着，暂时退回了意识深处。
"火儿的羽毛..."楚雪晴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羽毛，发现它的颜色比之前淡了一些，"它在消耗自身能量帮你。"
秦天虚弱地靠在石壁上，全身被汗水浸透："它能感应到我的状态？"
"凤凰真火与宿主心意相通。"萧雨寒若有所思，"或许...火儿的一部分意识还留在羽毛中。"
三人沉默下来，只有雨声填补着空白。
秦天看着楚雪晴将羽毛重新收好，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他突然意识到，这片羽毛可能是他们与南宫火儿之间最后的联系。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秦天挣扎着站起来，"在羽毛能量耗尽前找到控制龙血的方法。"
萧雨寒皱眉："但玄冥宗己经封锁了所有通往北境的要道..."
"那就走地下。"秦天指向西北方向，"古月族祭司的记忆片段显示，迷雾峡谷有一条通往'龙骨荒原'的古老隧道。"
"龙骨荒原？"楚雪晴脸色一变，"传说中烛阴龙皇陨落之地？"
秦天点头："既然我的血脉来自龙皇，那么在那里或许能找到控制龙血的方法。"
萧雨寒的独眼亮起微光："幻月石感应到那片区域有强大的空间波动...很可能就是观察者出现最频繁的地方。"
"危险与机遇并存。"秦天握紧拳头，这次没有银鳞出现，"天亮就出发。"
夜深时分，秦天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楚雪晴独自站在洞口，仰望着被雨水洗刷的夜空。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蓝衣被夜风吹得轻轻摆动。
秦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睡不着？"
楚雪晴微微一颤，但没有回头："嗯...在想火儿的事。"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
秦天站在她身旁，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自从南宫火儿消散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每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最后...痛苦吗？"秦天最终问出了这个折磨他三天的问题。
楚雪晴摇头："不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停顿了一下，"凤凰涅槃术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纯净的火焰、牺牲的意志，以及...一个锚点。"
"锚点？"
"就是让涅槃者记得回来的理由。"楚雪晴轻声解释，"火儿最后看着你说的那句话...很可能就是她的锚点。"
秦天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南宫火儿消散前的口型，那无声的"等我回来"。
"那片羽毛..."他声音沙哑，"是涅槃的关键？"
楚雪晴点头："凤凰族称之为'涅槃之种'。理论上，只要条件合适，种子就能重新生长为完整的凤凰。"
"需要什么条件？"
"强大的火焰能量...以及..."楚雪晴犹豫了一下，"一个自愿成为容器的生命。"
秦天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就像烛与火。"楚雪晴转身面对他，月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涅槃者需要暂时寄宿在另一个生命体内，首到足够强大才能独立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