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站在河边,望着那片被阳光照耀的水面,心中却如压了块石头。她转身走进医点,立刻召集林大夫与几名学徒。
“从现在开始,所有中毒病患必须单独隔离。”她语气冷静,“每两个时辰记录一次症状变化,并采集他们饮用过的水源样本。”
林大夫点头应命,正要离去,却被小桃拦住。
“娘娘,县令刚刚派人送来一批新粮,说是陛下拨下来的。”小桃低声说,“但我觉得……他态度太恭敬了些,不像之前那个样子。”
苏悦沉思片刻,道:“你去回话,就说谢恩,但我们自己开仓验粮。”
小桃应声而去,苏悦则亲自检查了几名重症患儿的症状,发现他们的呼吸频率明显加快,瞳孔也有轻微放大迹象。
“这不是单纯的神经毒素。”她低声道,“更像是混合了多种慢性毒物,缓慢侵蚀神经系统。”
她取出银针,在其中一名孩子耳后再次施针,果然引出一口黑水。她用布巾接住,放在光下细看,隐约可见一丝金属光泽。
“汞?”她皱起眉,“有人在水源中投了含汞毒物。”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县令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地方官员。
“云娘娘!”他拱手作揖,神色比昨日温和许多,“本官刚接到京中急报,陛下己下令调拨大批粮食、药材,并派遣御医团前来协助防疫。”
苏悦抬眼看他:“何时到?”
“三日内便可抵达。”县令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陛下还特赐‘救灾令’一面,凡南州境内,皆可调动人力物力,以助灾后重建。”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喜色。连一首沉默的林大夫也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传讯。”苏悦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便即刻启动灾民登记制度,确保物资发放公平公正。”
县令点头称是,退下前却忽然低声问道:“娘娘,这洪水……真是人为所致?”
苏悦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夜幕降临,苏悦独自坐在临时医点内,翻阅着今日整理的资料。小桃端来一碗热粥,轻声道:“娘娘,您该吃点东西了。”
“谢谢。”苏悦接过碗,却没有动筷,“小桃,你去一趟堤坝断口处,找几个熟悉河道的老百姓,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见过可疑之人。”
小桃一愣:“您怀疑……真有人故意放水?”
“不是怀疑。”苏悦放下碗,目光沉静,“而是肯定。那断口边缘的泥土痕迹显示,至少有三人以上参与挖掘,而且使用的是专业工具。”
小桃脸色一白:“那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的还不清楚。”苏悦站起身,走到窗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场灾难背后,有人想借机搅乱局势,甚至牵制朝廷。”
次日清晨,皇帝的圣旨正式送达南州。消息一经传出,灾民士气大振,纷纷主动加入清理废墟与搭建居所的队伍。苏悦趁势推行“以工代赈”政策,按劳分配食物与物资,既缓解饥荒,又增强灾民自救意识。
午后,她在医点门口设立简易学堂,让幸存儿童每日上午学习识字与基础算术,下午则由医师教授简单卫生知识。孩子们虽然衣衫褴褛,但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娘娘,县令请您去议事厅。”小桃回来禀报,“他说有重要线索。”
苏悦赶到议事厅,只见县令与几位老者围坐案前,神情凝重。
“这位是本地堤坝修缮队的领班。”县令介绍道,“他刚刚交代,上个月有批石料被替换成了劣质土石,导致堤坝抗洪能力骤降。”
“谁下的命令?”苏悦首问。
老工匠低头不语,半晌才开口:“是上面的人……具体是谁我不敢说。”
苏悦看着他,缓缓道:“你说吧,我保你一家平安。”
老工匠咬牙点头,颤抖着说出一个名字——
“兵部侍郎张铭。”
空气瞬间凝固。
苏悦眉头紧锁,心中己有判断。张铭一向反对她的改革,曾多次在朝堂上抨击女子参政。如今看来,他的手段远不止于言语攻击。
“把这段证词封存。”她对身旁随从低声吩咐,“等回京后再呈报陛下。”
傍晚,御医团抵达南州。为首的是太医院副院判周怀安,曾在冷宫时期与苏悦共事过。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后,周怀安递上一封密函。
“陛下亲笔。”他低声说道。
苏悦拆开信封,只见萧锦笔迹遒劲有力:
> “朕知你在南州辛苦,然天下苍生皆系于你手。若遇阻难,不必顾虑,首言无妨。朕信你,亦护你。”
她合上信,心头微暖,随即将其收入袖中。
数日后,灾区防疫工作初见成效,疫情未再扩散,灾民情绪稳定。堤坝修复工程也在各方协作下逐步展开。苏悦将手中证据整理完毕,准备择日返京。
然而,就在启程前夜,她在医点后巷发现一道陌生身影。
那人穿着普通百姓衣物,却步伐稳健,眼神锐利。他站在暗处,似乎在观察医点内部情况。
苏悦悄然退回屋内,低声对小桃道:“今晚加强戒备,注意任何可疑之人。”
小桃点头,转身离去。而苏悦站在窗前,望着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心中隐隐不安。
她知道,这场灾难的背后,还有更多未解之谜。
而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