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照得管道内壁上的刻痕时隐时现。林妙趴在管口,手指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线条——是鲁班尺的刻度,但被人故意刻反了。
"这老阴比..."老周的电笔光扫过刻度,"把'吉位'全改成了'煞位'!"
墨曜突然挤到前面,狗鼻子在管壁上猛嗅。林妙摸到它脖子上的红绳又开始发烫——速溶咖啡画的符正在"滋滋"冒烟,空气里飘出一股焦糖混着血腥的怪味。
"汪!"墨曜一爪子拍在管壁上。看似完好的金属板"咔嚓"裂开,露出后面藏着的半张唱片——正是之前在电梯井被林妙掰碎的那张的另外一半!
老周刚要去拿,唱片突然自己转了起来,发出"滋啦滋啦"的杂音。一个沙哑的男声从里面挤出来:
"匠门叛徒...当受...七棺之刑..."
话音未落,通风管深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木腿往这边爬。林妙右眼突然火辣辣地疼,短暂复明的视野里,看见管道尽头有个穿西装的身影,正把玩着六个陶土捏的小人。
"司徒明!"林妙刚喊出声,那个身影突然"哗啦"散成一地零件——原来只是套空西装,里面撑着槐木架子!
真正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戌时三刻,收尸匠到——"
"哗啦!"通风管顶部的检修口突然打开,数十个桃木人偶暴雨般砸下来。这些人偶比之前的更精致,每个脸上都刻着不同的表情,但全都缺少眼珠。
墨曜"嗷"地扑上去撕咬,结果狗牙刚碰到人偶,就被胸口突然弹出的木工凿划伤了舌头。血滴在人偶脸上,竟然"滋啦"一声烧出个洞,露出里面藏着的——
半片青瓷火纹符!
"苏婉!"林妙抓起瓷片往后扔,"是你烟杆上缺的那块!"
苏婉的烟杆刚接住瓷片,整个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穿了楼层。阿茶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
"林妙...司徒明...买了三百斤...陶土...不是给双子塔...是...老砖窑厂..."
老周突然指着人偶掉出来的东西:"看!"
那是把老式木工尺,尺身上七个星位镶嵌着不同材质的钉子。最中间的"匠"字钉正在往外渗血,把尺子上的刻度都染红了。
林妙摸到尺子背面刻的字,右眼突然恢复视觉——
【子时引魂,需备:活匠血脉x3,逆鳞木x7,青铜灯x1】
落款处按着血指印,指纹的涡旋纹路组成个"明"字。
"汪!"墨曜突然转向管道深处,狗毛炸成刺猬。黑暗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木腿爬行......
电梯井的黑暗被突然响起的留声机嘶哑声划破。老旧的唱片“滋啦”转动,播放着一段带着杂音的录音:
“匠门戒律第一条——”
声音沙哑阴冷,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叛者镇棺。”
林妙的后背瞬间绷紧。这声音她听过——在幻象里,六指男人用烟斗敲击灯柱时,就是这个调子!
墨曜的喉咙里滚出低吼,狗爪子“刺啦”划着轿厢地板。林妙摸到地板缝隙里渗出了黏稠的液体——不是水,是带着松木香的透明黏液,正顺着刻痕蔓延成奇怪的图案。
“槐木胶!”老周的电笔光扫过黏液,“司徒老狗用招魂木做儡人!”
“咔哒、咔哒——”
通风管里传来关节错动的声响。林妙右眼突然刺痛,短暂复明的视野里,三个木偶工人正从管道爬出。它们没有脸,只有光滑的木质头颅,每个关节处都刻着细小的蛇形花纹。
最前面的木偶突然抬手,掌心弹出半截木工凿,朝林妙面门首刺而来——
“汪!”
墨曜飞扑上去,狗牙狠狠咬住木偶手腕。可下一秒,狗嘴竟被黏液黏住,怎么也甩不开!
墨曜的后腿在电梯壁上乱蹬,狗尾巴扫倒了立在角落的灭火器。"咣当"一声响,林妙摸到滚过来的灭火器罐子——罐身上贴着的【化工镇煞】符纸正微微发烫。
"别动!"老周突然抓住林妙的手腕,"那黏液遇金属会..."
话没说完,黏着墨曜狗嘴的木偶突然"咯吱"转过脖子。它空荡荡的脸部裂开一道缝,喷出一股带着窑土腥味的黑雾!林妙被呛得首咳嗽,手指不小心按到灭火器插销——
"噗嗤!"
干粉喷了木偶满头满脸,可那些粉末在半空突然自己排成了奇怪的格子,像把透明的尺子。墨曜趁机"刺啦"撕下黏在嘴上的木偶手掌,吐出来的却是半截刻着数字的槐木条。
"鲁班尺的'劫'位刻度..."老周用袖子擦掉木条上的黏液,"这玩意儿本该在留声机里!"
林妙摸到木偶掉落的工凿,发现凿柄上缠着半张烧焦的唱片标签:【龙窑·戊戌年封】。她右眼突然火辣辣地疼,短暂复明的视野里,看见所有木偶后颈都嵌着一片青瓷碎片——正是苏婉烟杆上缺失的那块火纹符!
灭火器的干粉还在空气里飘着,林妙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滴答”一声——是水珠砸在金属上的动静。
“糟了!”老周猛地抬头,“喷淋系统要启动!”
林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电梯井里就“哗啦”一下,冰凉的水从西面八方浇下来。墨曜“嗷呜”一声惨叫,狗毛上刚结出的青铜色纹路被水一冲,立刻“滋滋”冒白烟,像是烧红的铁块被泼了冷水。
“墨曜!”林妙扑过去想护住它,可手刚碰到狗背,就被烫得一哆嗦——这哪还是狗毛?分明是滚烫的青铜鳞片!
喷淋的水流里,墨曜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狗嘴一张,吐出来的不是黑水,而是一串冒着热气的铜钱,“叮叮当当”滚了一地。老周手忙脚乱地去捡,可那些铜钱一沾水就“啪”地裂开,里面竟裹着发霉的糯米——活像被水泡烂的粽子!
“是‘镇尸钱’!”老周脸色变了,“司徒明这老王八蛋,在喷淋水里掺了符灰!”
林妙摸到墨曜的项圈己经断成两截,狗脖子上湿漉漉的,却不是水,而是黏稠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是血?不,比血更腥,像是……生锈的铜水!
就在这时,留声机的唱片突然卡住,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喇叭里挤出来:
“匠门叛徒,当受七棺之刑——”
话音未落,电梯井的墙壁“轰隆”一震,原本光滑的金属壁面竟裂开几道缝隙,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棺材板!
电梯井的墙壁裂开,露出七口黑漆漆的棺材板,每一口都用朱砂画着不同的匠门符号——木匠的刨刀、纸匠的剪子、窑匠的陶轮……
林妙的手指刚碰到其中一口棺材,突然“刺啦”一声,指腹被木刺扎破,血珠滴在棺材板上。那血竟像活了一样,顺着木纹爬成一行小字:
“龙窑旧址,戌时开窑。”
老周的电笔“啪”地爆出一串火花,照亮棺材缝隙里塞着的东西——竟是半张烧焦的蓝图纸,上面标着【双子塔地下三层·通风管道改建记录】。图纸边缘,有人用红笔潦草地画了只陶罐,罐口飘着三缕青烟。
“是窑匠的‘骨灰瓷’……”老周的声音发紧,“司徒明在塔底下藏了东西!”
墨曜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哐”地拍在棺材板上。狗眼里映出的不是木头,而是层层叠叠的灰白色陶片,正从棺材缝隙里“沙沙”地往外渗,像有人在里面打碎了一百个骨灰坛。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阿茶的尖叫:“林妙!司徒明刚订了三百斤陶土——等等,送货地址不是双子塔……是城南老砖窑厂!”
话音未落,留声机的唱针“咔”地折断,最后半句扭曲的录音在电梯井里回荡:
“……七匠祭剑,窑火为引。”
“听雨轩”茶楼的后院里,苏婉正用烟杆敲着一只刚挖出来的陶罐。罐子灰扑扑的,罐身歪歪扭扭刻着七道爪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