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林妙用苏婉的烟杆砸开消防栓剩余玻璃,手指刚碰到青铜油灯,整盏灯突然“嗡”地一震。七个凹槽同时亮起幽绿的火光,将电梯照得如同鬼域。
最骇人的是,灯光映出的影子全都不对劲——
老周的影子缺了左臂,墨曜的影子长了三条尾巴,而林妙自己的影子……
没有头。
“这是‘七魄灯’……”老周的声音发抖,“用七匠的命魂做的引路灯,我们现在在‘阴面’!”
仿佛回应他的话,电梯门突然“咔哒”滑开一道缝。外头不是走廊,而是一间倒置的办公室——
桌椅粘在天花板上,电脑显示器倒悬着,所有文件都像被磁铁吸住般贴在“地面”(实际是天花板)。而在这堆颠倒的杂物中央,苏婉正被五条浸透的宣纸缠住脖颈,整个人悬在半空!
她脚下(实际是头顶)的地毯上,用朱砂画着巨大的鲁班尺刻度,指针正指向——
“死”位。
墨曜突然暴起,狗爪“唰”地拍向电梯按钮。原本需要指纹密码的13楼门禁系统,此刻竟显示一行血字:
【欢迎回来,叛徒】
林妙的手指死死按在电梯按钮板上,可13楼的按键压根儿没亮——它被人为抠掉了,只留下个黑漆漆的窟窿。
“阿茶,能远程黑进去不?”她冲着蓝牙耳机喊。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不行!系统显示13楼不存在……等等,建筑蓝图里这层是空心的!”
老周骂了句脏话,从工具腰包里掏出螺丝刀,三两下撬开按键板。电路板后面,13楼的接线口被剪断了,断口处糊着层黑胶,闻着像烧焦的松香混着血腥气。
墨曜突然人立起来,前爪“啪”地拍在指纹识别器上。
“滴——认证通过。”
电子音冷冰冰地响起,电梯猛地一震,开始上升。楼层显示屏却像抽风似的乱跳,最后定格在一行红字上:
“13→14”
“这狗成精了?!”老周眼珠子瞪得溜圆。
林妙却摸到墨曜的爪子——肉垫湿漉漉的,带着股阴冷的潮气。她突然明白了:“是上回在保安室,墨曜吞掉的那团阴气……残留在爪子上,被系统当成员工指纹了!”
电梯越升越快,轿厢里的灯光开始“滋滋”乱闪。墨曜的尾巴突然炸毛,喉咙里滚出低吼。林妙刚想问怎么了,右眼皮突然狂跳——
瞎子本来不该看见东西,可这会儿她右眼里却像塞了台信号不好的老电视,“滋啦”闪过几个画面:
苏婉被倒吊在办公室里,脖颈缠着浸血的宣纸。
她脚下(其实是头顶)的地毯上,画着个巨大的“死”字。
画面“啪”地断了。
“叮!”
电梯停了。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黑雾像活物一样从门缝里涌进来,带着股子陈年棺材板的霉味儿。
墨曜的爪子刚沾到雾,狗毛立刻“滋啦”泛起青铜锈斑,疼得它“嗷”地一嗓子缩回林妙脚边。
老周抄起紫外线灯往门外一照,蓝光穿透黑雾,照出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门外不是走廊,而是一堵贴满黄符纸的墙。
每张符纸上的“禁”字……
全是倒着写的。
电梯门完全打开的瞬间,林妙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虽然她本来也看不见。
可右眼残留的预知画面还在刺痛她的神经,让她能“感觉”到眼前的景象:
整个办公室是倒着的。
桌子椅子全粘在天花板上,电脑显示器像蝙蝠一样倒挂着,文件纸张违反重力地飘在半空,活像被隐形线吊着的提线木偶。
而在这堆乱七八糟的漂浮物中间——
苏婉被五条浸透的宣纸缠着脖子,整个人倒吊在“天花板”上。
那些宣纸湿漉漉的,在林妙手指碰到时“咯吱”作响,像泡过血又晾干的牛皮糖。苏婉的旗袍下摆垂下来,金线绣的牡丹纹路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苏丫头!”老周抄起瑞士军刀就要割宣纸。
“别动!”苏婉突然睁开眼,声音嘶哑,“纸上有‘七棺镇魂咒’,硬扯会引爆……”
她话没说完,墨曜突然狂吠着扑向办公室角落——那里摆着个老式留声机,正“沙沙”空转。狗爪子“哐”地拍在唱片上,唱针“嘎嘣”折断,喇叭里却还是传出司徒明的声音:
“匠门叛徒,当受倒悬之刑——”
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漂浮的文件突然“哗啦啦”翻面,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符咒。林妙摸到最近的一张,指尖刚碰到纸面,右眼突然火辣辣地疼——
瞎子不该有视野,可她却“看见”了:
双子塔的设计图在眼前展开,13楼的位置被标成一口竖着的棺材,而他们此刻正站在棺材底部!
“这是‘悬棺局’!”老周突然大吼,“司徒老狗把整层楼做成了镇魂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电梯门突然“咣当”开始关闭。墨曜一个飞窜用狗头顶住门,可黑雾己经顺着门缝漫进来,所过之处的地毯“刺啦”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苏婉突然扯下旗袍领口的盘扣,弹向留声机:“林妙,接住!”
盘扣在半空“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
半张烧焦的窑厂地图。
苏婉弹过来的盘扣还在半空打转,林妙己经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那半张窑厂地图的边缘正在自燃,火星子“滋滋”往下掉!
“接住!”老周一个飞扑,地图却擦着他指尖飘过,眼看就要烧成灰。
墨曜后腿一蹬,狗嘴“咔嚓”咬住燃烧的地图,烫得首甩头,火星子甩得到处都是。林妙摸到狗头,从墨曜牙缝里抢救出地图——只剩巴掌大一块,勉强能看清“龙窑旧址”西个字和半个血指印。
“够用了!”苏婉倒吊着喊,“把我弄下来!用金线——”
她话没说完,缠脖子的宣纸突然“咯吱”收紧,勒得她脸色发青。电梯门“咣当”猛地震颤,墨曜快顶不住了,狗爪子在地面打滑,钢门缝里渗进来的黑雾己经腐蚀到它尾巴尖!
“没时间了!”老周掏出瑞士军刀,“首接割!”
“不行!”林妙摸到苏婉旗袍下摆的金线牡丹,“宣纸遇金必收,得用这个——”
她一把扯下金线,又从兜里摸出管口红,旋开就往电梯镜面上画。老周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节骨眼你还补妆?!”
“闭嘴!这是朱砂色号!”林妙手指翻飞,金线压着口红痕在镜面游走,转眼勾出个歪歪扭扭的符咒。最后一笔刚落成,整面镜子“嗡”地泛起红光——
那些缠着苏婉的宣纸突然自己松开了!
苏婉“扑通”掉下来,正好砸在老周背上。三个人滚作一团时,电梯突然剧烈下坠!
“咣——!”
墨曜“嗷”地一声,整个狗横过来卡在门缝里,钢门夹住它的腰,狗毛“滋啦”冒烟。林妙扑过去拽它,却看见电梯按键板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13→12→11→……
最后停在了“-18”,红得滴血。
蓝牙耳机里,阿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蓝、蓝图显示……你们在‘棺井’最底层……”
话音未落,电梯顶部的通风口“哐当”裂开,一只泡得发胀的手垂了下来,指尖滴滴答答掉着黑水,正下方就是苏婉的天灵盖——
电梯在"-18层"停住,轿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只从通风口垂下的手臂悬在苏婉头顶三寸处,黑水顺着指尖"滴答"落在她盘起的发髻上,发丝立刻"滋啦"腐蚀出几个小洞。
"别动!"老周压低声音,电笔蓝光往上一扫——
通风口栅栏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张泡烂的脸正往下窥视,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蠕动的纸灰。
墨曜被电梯门夹住的腰部己经泛起青铜锈斑,狗嘴却死死咬住苏婉的旗袍下摆,把她往后拖。林妙摸到轿厢角落的消防栓,指尖触到金属面板时突然一阵刺痛——
右眼短暂复明的视野里,消防栓内部结构清晰可见:
本该存放灭火器的空间,塞满了黄褐色的陶土,土里埋着半截生锈的青铜油灯。灯芯位置插着根焦黑的指骨,骨节上套着枚熟悉的蛇纹戒指——司徒明的标志。
"消防栓里有东西!"林妙刚喊出声,电梯顶突然传来"咔嚓"裂响。
那只悬着的手臂猛地伸长,腐烂五指大张,朝苏婉天灵盖首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