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然响起，像是银针落地。
紧接着，一股清冽的檀香混着薄荷味猛地炸开，冲散了满屋焦臭。林妙左眼的血色预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细长的白烟，在空中蜿蜒成符。
“谁准你碰我的脖子？”苏婉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一丝戏谑。
“噗通！”重物倒地的闷响。
墨曜的耳朵突然竖起，狗鼻子猛吸两下，尾巴竟微微摇了起来——这破狗从不对陌生人摇尾巴！
林妙顺着声音摸过去，指尖先碰到一根冰凉细长的金属杆子，雕花精致，顶端还带着余温……是烟杆！
苏婉的烟杆！
“八匠之中，纸匠一脉己经死了三个。”苏婉的声音近在咫尺，烟杆轻轻一点林妙流血的眼角，“你这半吊子金匠传人，倒是挺能惹祸。”
她话音刚落，茶楼的雕花窗“哗啦”爆裂，十几根细如牛毛的木刺暴雨般射入——每一根尖端都淬着暗绿色的符水！
茶楼里的檀香味浓得呛鼻子，混着股陈年普洱的霉味。林妙右眼的血痂糊住了睫毛，左眼却还闪着那些烦人的预知碎片——苏婉的旗袍、裂开的罗盘、还有那根抵在她后颈的木工凿。
"别动。"苏婉的声音突然贴得很近，冻梅子味的吐息喷在林妙耳根上。
一根冰凉的东西点上她眉心，金属质感，带着细微的雕花纹路——是烟杆！
"嗤——"
随着灼烧声，林妙感觉有股黑气从右眼被硬生生抽了出来。墨曜在旁边"嗷呜"一声，狗爪子激动地刨着地板。这傻狗从进门起就围着苏婉打转，尾巴摇得能刮起小旋风。
"金匠的镇煞符画得像狗爬，"苏婉的烟杆移开时，林妙闻到自己额头的皮肤散发出一股焦糖味，"难怪反噬。"
老周的电棍"啪"地砸在茶桌上："放屁！老子教的符能有错？是这丫头拿口红......"
"用化妆品画符？"苏婉冷笑，旗袍料子窸窣作响，"你们这一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妙刚要还嘴，左眼突然又闪过画面：苏婉后颈衣领下露出一角青色符咒，像是被人硬生生刺上去的。更怪的是，墨曜正拼命嗅苏婉的烟袋，狗鼻子蹭得绸缎"沙沙"响——那烟袋的绣纹，竟和林妙预知里罗盘底的符纸图案一模一样！
"纸匠死了三个，"苏婉突然俯身，烟杆挑起林妙下巴，"下一个要么是我，要么是......"
"哗啦！"
茶楼临街的玻璃窗突然爆裂，十几根细长的黑影"嗖嗖"射入！
玻璃碎裂的瞬间，墨曜一个飞扑把林妙撞倒在地。她脸颊擦过地板，闻到一股松木腥气——那根本不是普通暗器，是淬了符水的松针！
"笃笃笃"一串闷响，十几根松针钉进他们刚才坐的藤椅，椅背瞬间爬满蛛网似的裂纹。老周抄起茶盘当盾牌，"铛铛"挡下两针，瓷盘竟被震出个拇指大的窟窿。
墨曜突然狂吠着冲向窗边，狗牙"咔嚓"咬住个东西。林妙摸过去，指尖碰到个冰凉的木偶——巴掌大小，关节处缠着红线，胸口还嵌着块带血的玉片。
"司徒家的傀儡术！"老周的电棍"滋啦"戳向木偶。
"别！"苏婉的烟杆快一步挑开电棍，"里面有东西。"
她烟袋一抖，三枚铜钱"叮当"落在木偶天灵盖上。木偶突然"咯咯"颤抖，嘴巴机械地开合，发出砂纸磨擦般的嗓音："劣术...当诛..."
"啪！"墨曜一爪子拍碎木偶脑袋。从断裂的脖颈里掉出张烫金请帖，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林妙摸到帖子上凸起的印章——是条盘成圆环的蛇，蛇眼处嵌着两颗冰凉的碎玉。
"黑市拍卖会..."苏婉的烟杆轻点请帖，"司徒家销赃的老把戏。"
林妙左眼突然刺痛，预知画面再次闪现：穿旗袍的女人倒在古董架前，手里紧攥着片冰裂纹瓷片......
"汪！"墨曜猛地叼走请帖，狗爪子扒拉茶楼账本，"刺啦"撕下一页。老周骂骂咧咧地抢过来，却发现狗子把纸折成了请帖大小，连烫金花纹都用爪印压出了凹凸感。
墨曜折的"请帖"歪歪扭摆在茶桌上，狗爪子印刚好压在烫金蛇纹的位置。林妙摸着纸上的凹凸痕迹，左眼的预知画面突然清晰了一瞬——冰裂纹瓷片上闪过一串数字："甲七、丙三、庚申"。
"这傻狗倒是个伪造高手。"老周嗤笑着掏出打火机，火焰一撩，请帖上的爪印竟泛出金光，和真请帖的防伪印记一模一样。
苏婉的烟杆突然"叮"地敲在瓷杯沿上："冰裂纹瓷片是纸匠一脉的标记，最后死的那个纸匠...手里就攥着这东西。"
林妙右眼结痂的伤口突然刺痛，几滴血珠渗出，正落在仿制请帖上。血渍晕开的瞬间，墨曜猛地竖起耳朵，狗牙咬住她袖口就往门外拽。
"急什么！"老周一把按住狗头，却见苏婉的烟袋无风自动，三枚铜钱"哗啦啦"滚到地上，排成箭头指向西北——和请帖上的拍卖地址完全相反！
窗外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砂纸在打磨木头。林妙摸到窗框上钉着根崭新的松针，针尖挑着张字条，上面用盲文压出两行小字：
劣术当诛
纸匠留
"见鬼..."老周的电棍"噼啪"炸出几点火星，"死的纸匠还能留字条？"
墨曜突然蹿上窗台，狗爪子"啪"地拍碎剩余玻璃。冷风灌进来，裹着一股博物馆特有的防虫药水味——林妙左眼最后的预知画面定格：玻璃展柜里，冰裂纹瓷瓶的标签编号正是"甲七"！
墨曜的爪子还踩在碎玻璃上，狗鼻子猛吸着空气中的防虫药水味。林妙指尖的字条突然自燃，烧出一股陈年宣纸的焦糊味——和纸匠常用的桑皮纸一个味儿。
“死的纸匠还能留字条？”老周的电棍戳了戳灰烬，突然“滋啦”短路，“除非……”
苏婉的烟杆“铛”地敲在茶盘上：“除非人没死透。”
她旗袍一掀，露出后颈那片青色符咒——现在林妙看清了，那是半道被强行中断的“封魂印”。墨曜突然扑上去，狗舌头拼命舔那符咒，像是要擦掉什么。
窗外传来“吱呀”一声，像是老式轮椅碾过地板。林妙左眼的预知再次闪回：冰裂纹瓷瓶的标签编号“甲七”，而展柜玻璃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轮椅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