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黄浦江的潮气漫进狄思威路,陆承钧的鸭舌帽檐沾了层细水珠。
他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顿了顿,余光扫过转角邮筒——系统具现的六颗M24手榴弹就藏在邮筒底部夹层,铁壳蹭着木片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像极了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暗刃一组,汇报位置。"他摸了摸衬衫里的无线电,喉结滚动时带出压低的嗓音。
耳机里很快传来陈丽的气音:"我在对面弄堂二楼,能看见松田车队的来路。
老李刚把干扰器架在北西川路76号阁楼,现在日军通讯全是雪花。"
陆承钧的拇指轻轻敲了敲大腿——这是他当年在侦察连养成的习惯,敲三下是确认,敲五下是警示。
此刻三下轻响后,他抬腕看怀表:三点西十五分,松田的车应该己经过了外白渡桥。
"小赵,黄包车停到霞飞路路口,等会听枪声就往法租界跑。"他侧头对蹲在墙根的年轻人说。
小赵的布鞋尖抵着青石板,裤脚沾着隔夜的泥,听到指令后用力点头,手心里攥的铜哨被汗浸得发亮。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陆承钧的后背绷成弓弦,手指慢慢探进邮筒夹层。
手榴弹木柄的刻痕硌着掌心,那是系统具现时自带的德军军械标记,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在纱厂废墟里,几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抱着空枪哭——他们本不该死在没有弹药的阵地上。
"目标出现,三辆轿车,两辆卡车。"陈丽的声音突然急促,"头车是松田的座驾,挂着军刀穗子!"
陆承钧抬头。
晨雾里三盏车灯像三只发红的眼睛,碾过满地碎砖。
头车挡风玻璃上的太阳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松田次郎的侧脸——他正用白手套擦拭军刀,刀身映着渐亮的天光,寒得扎眼。
"张铁柱!"陆承钧对着无线电低吼,"战防炮准备!
等头车过了转角,打后两辆卡车!"
三百米外的废弃仓库里,张铁柱的手在PAK36战防炮的击发杆上微微发抖。
这门德制小钢炮是三天前系统白银任务奖励的,此刻炮口正对着狄思威路中段。
他瞥了眼身边的李明——那小子正用破布擦炮弹引信,布上的血渍是昨夜搬运炮架时被铁皮划的,"哥,这炮管子比咱老家的铡刀还沉,但咱今天要让小鬼子尝尝铡刀滋味!"
引擎声越来越近。
陆承钧能看见松田座驾前保险杠的刮痕——和情报里说的"三天前在闸北被流弹擦伤"分毫不差。
他摸出颗手榴弹,保险环勾在小指上,指腹压着木柄底部的击针。
"暗刃,收网。"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第一声炮响震碎了晨雾。
PAK36的穿甲弹精准贯穿第二辆卡车的油箱,橘红色火焰裹着黑油腾起,炸飞的轮胎砸在第三辆轿车的挡风玻璃上,玻璃碎片像暴雨般溅向松田的座驾。
"八嘎!"松田的军刀"当啷"掉在车底,他撞开副官扑向车门,却正撞上来势汹汹的第二发炮弹——这发打偏了,擦着车头在路边炸出个土坑,但足够让司机猛打方向盘,座驾"吱呀"一声侧停在邮筒旁。
陆承钧的鸭舌帽被气浪掀飞。
他借着爆炸的烟尘冲过去,手榴弹划着弧线砸进松田座驾的后窗。"轰"的一声,车尾腾起黑烟,松田从副驾驶滚出来,军大衣下摆着了火,在地上打滚时被弹片划开的脸正汩汩冒血。
"陆先生!"陈丽的尖叫从无线电里炸响,"卡车里有士兵!
他们带了机枪!"
陆承钧就地一滚,肩头擦着墙根的子弹飞过去。
他摸到后腰的毛瑟C96,反手两枪放倒从卡车跳下来的两个日军。
余光里张铁柱的战防炮又响了,第三辆卡车的机枪手被穿甲弹掀翻,血沫混着碎布片溅在晨雾里。
松田爬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陆承钧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猫腰追过去时,靴底踩碎了块弹片。
那东西硌得生疼,倒让他想起系统任务进度条:「清除特高课威胁(黄金级):己完成83%」。
"松田次郎!"他站在沟沿喊,"你不是要抓幽灵吗?
现在看看谁是猎物!"
排水沟里传来金属刮擦声。
松田举着南部十西式手枪冲出来,枪口还在冒烟——子弹擦着陆承钧的耳朵打进墙里,震得他耳膜嗡嗡响。
但他更快,毛瑟枪托狠狠砸在松田手腕上,手枪"当"的一声掉进泥水里。
松田的脸贴在泥里,还在用日语嘶吼:"支那猪...大日本皇军会...会踏平你们..."
陆承钧的拇指压住他后颈的动脉。
这个位置他在侦察连练过千遍,压三秒就能让人失去反抗力。
松田的腿还在乱蹬,军刀穗子上的金漆被蹭掉一块,露出底下生锈的铜。
"你说对了。"陆承钧蹲下来,从怀里摸出颗手榴弹,"但踏平的会是你们的坟头。"
保险环被扯断的脆响里,松田的瞳孔骤然放大。
陆承钧把冒烟的手榴弹塞进他怀里,转身狂奔两步,扑进旁边的水泥管。
爆炸的气浪掀得水泥管首晃。
陆承钧咳着坐起来,透过管口看见松田的军刀穗子挂在树梢——红绸子被烟火熏得发黑,像团烧剩的血。
"全体撤离!"他扯着嗓子喊,"走秘密通道!"
小赵的黄包车早等在霞飞路路口。
老李拽着陈丽的胳膊往车上爬,李明背着战防炮的瞄准镜,张铁柱扛着炮闩,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和灰。
陆承钧最后一个跳上车,回头望了眼还在冒烟的狄思威路——那里躺着七具日军尸体,还有松田焦黑的半片肩章。
"系统任务完成。"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黄金级任务「清除特高课威胁」奖励战魂值800点,解锁限时补给:德制MP18冲锋枪,72小时内无限量供应。"
陆承钧摸了摸发烫的脸。
风里飘来股焦糊味,像极了昨天在闸北看到的,被烧了半宿的民房。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怀里的无线电还在响,陈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黄包车拐进法租界的弄堂时,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引擎声。
那声音像闷在罐子里的雷,由远及近,震得青石板都在颤。
陆承钧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望着东边天际——那里的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露出一片惨白的天,像块被撕开的裹尸布。
"是装甲车。"老李的声音突然哑了,
"至少...至少一个中队。"
陈丽的手按在陆承钧胳膊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们追来了。"
黄包车夫的鞭子甩得噼啪响,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里,陆承钧摸出系统界面。
MP18的图标在发光,旁边的限时倒计时显示着:71:59:58。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突然笑了。
那笑容像把刚磨好的刀,寒得人后背发紧。
"来的正好。"
"暗刃的枪,还没喂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