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脚步声被地下潮湿的泥石吸纳,仿佛踏在沉眠千年的脉络之上。
沈元辰与秦瑶并肩而行,西周壁石渗出一丝丝黑气,仿佛有形之物在窥探,低语声不时浮现,夹杂婴啼与兽吼,让人心绪紊乱。
“这地脉……不是寻常秘道。”沈元辰低声,“是死地生门,七宫倒影阵。”
秦瑶点头:“这里原是大理寺的地牢,后被国师一脉重布为禁阵,专用来‘炼命’。”
“炼命?”
“将活人神魂剥离,献予太一神数主阵,重铸国运之星。”她语气冰冷,“那男童,正是最后一枚棋子。”
说话间,一道裂隙光线突现,两人隐于石影之后。
前方石林之间,一座血阵缓缓运转,地上刻满繁复古咒,中心是一个赤红的八卦图腾,图腾正中一口幽深血池,鲜血翻涌。
而血池上方,悬着一名被金丝锁缚的男童。
他年约十岁,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即便满脸血痕,仍能看出皇室血脉的尊贵气息。他双目紧闭,唇角微微蠕动:
“元辰哥哥……快走……不要救我……”
沈元辰面色剧震,几乎冲上前去。
秦瑶却一把拽住他:“不可。”
“他在……梦中传音。”沈元辰低语,眼角微颤,“魂魄己与术阵相连。”
“那不是梦,是‘五鬼锁魂术’。”秦瑶皱眉,目光阴冷,“五魂分五方,锁命锁识,锁意锁血,锁灵台。”
沈元辰喉头发涩:“你是说……即便救下他,他也不会醒?”
“错。”秦瑶低声,“救下他,他会死。如今魂魄被分散寄于阵中,若无破阵之术,贸然断链,魂飞魄散。”
两人陷入沉默,唯有血阵的轧轧运转声仿若催命鼓。
“但他开口唤我……”沈元辰喃喃,“他知道是我,他还活着。”
“那说明,魂未尽。”秦瑶轻声,“也说明——你是他的‘魂引人’。”
“魂引人?”沈元辰皱眉。
“每一道‘五鬼锁魂术’需以一魂引一魂,以情牵之,以命唤之。”她望向他,“你对他,有情。”
沈元辰默然,目光微颤,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五年前,观天门后山,一名稚子躲在石缝中偷看占星盘,被自己抱起训斥;少年一怒,将糕点扔出,稚子却笑着扑上来喊:“元辰哥哥最凶了,但我最喜欢你了。”
他声音发哑:“那是小六子……他是我在观天门下照顾的童仆,曾是宫里送来的……”
秦瑶目光一沉:“他本就是皇子。”
沈元辰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第七皇子,名赵琰,生母魏贤妃,曾得盛宠,后被冷落,送子至观天门避祸。”秦瑶语气冷静,“你以为他是童仆,他却记你如兄。”
沈元辰呼吸渐重,拳指泛白。
秦瑶继续道:“这便是命运安排。你是他魂引,且身负北斗元辰命格。想救他,必须你来破局。”
“破局……”他喃喃,目光逐渐坚定。
此刻,血阵边六名黑衣人忽然齐动,口中念咒,双手探入血池。
血池剧烈翻滚,一团团血影升腾而起,化作形如厉鬼之物,咆哮着向阵外窥探。
秦瑶面色一凛:“不好,他们在唤魂控灵,要让他自毁神台!”
沈元辰再不犹豫,拔出腰间铜尺,低声喝道:“起!乾坤封命尺!”
咒诀一起,尺身发出金芒,空气为之一滞,远处血阵猛然一震。
黑衣人齐声暴喝:“何人擅闯锁魂阵?!”
沈元辰踏前一步,声音冷若刀锋:
“观天门弟子沈元辰,今来索命!”
“哼,竟然是你……”一人自血阵中缓步而出,摘下面具,露出半张熟悉又阴狠的面容。
沈元辰眸光陡然收紧:“是你?白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