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欢的脚步声还在院中回荡，柳砚秋站在门口，眉头紧锁。赵德厚派人去找陈阿西打听自己，说明他己经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在谋划什么。
他没有多言，只是转身进了屋，周氏正在里屋整理刚收好的盐和铁锄，神色仍有些不安。她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欲言又止。
“娘，别怕。”柳砚秋轻声道，“他们若真要动我们，就不会只派几个人来问话了。”
周氏叹了口气：“可你爹在的时候，柳王氏都不敢这样明着压我们……如今你爹不在了，他们一个个都来了。”
柳砚秋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母亲的手。他知道，这一世的局势比前世更加复杂，而他必须更快地站稳脚跟。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传开了消息——族老们要在祠堂议事，召集所有成年男子参加。这本是寻常事，但谁都知道，这次议事的目标，正是柳砚秋一家。
柳承志担忧地看着弟弟：“他们会逼你交出那些东西吧？”
柳砚秋点头：“肯定。但只要能让他们相信，这些物资不是我独占，而是为了全村考虑，他们就不会再逼得太紧。”
柳承志皱眉：“可你要怎么让他们信？”
柳砚秋笑了笑：“靠嘴。”
祠堂里，香火缭绕，烛光摇曳。柳王氏坐在主位，神情冷峻，身旁几位族老也面色凝重。赵德厚并未到场，但他派来的亲信正站在角落里，显然也在观察局势。
柳砚秋带着柳承志步入祠堂，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王氏身上。
“祖母。”他恭敬行礼，“不知今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柳王氏冷哼一声：“你还装傻？你从马帮换回来的盐和铁器，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值不少银子。三房这些年靠宗祠供养，如今得了好处，自然该回报宗祠。”
旁边一位年长的族老也开口道：“小秋啊，你年纪虽小，但做事也不能太自私。咱们柳家村是个大家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正理。”
另一位族老附和道：“是啊，你拿玉米换东西的事，大家都听说了。若能把种植方法也教给村里人，那不更好？”
柳砚秋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他知道，这些人并非真的关心村子，而是想分一杯羹，甚至借机打压他这个“异类”。
他缓缓抬起头，语气诚恳：“各位长辈说得对，我也一首想着如何为村里做点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柳砚秋继续道：“我之所以种玉米，是因为它产量高、耐寒、易储存。如今饥荒将至，村里粮仓空虚，若能多种些玉米，或许能撑过冬天。”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至于换回来的盐和铁器，我也没打算私藏。铁锄是要用来开垦荒地，等春耕时，村里若有人愿意一起干，我愿意借出几把；精盐则是为了腌制食物，避免粮食腐坏。”
一位族老皱眉：“你说得好听，可到现在也没见你拿出半点东西。”
柳砚秋点头：“我明白大家的疑虑。但我家人口多，眼下确实紧张。等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我会拿出一部分，与大家分享。”
他语气坚定，“我不是不愿分享，而是时机未到。若现在就把所有资源都交出去，恐怕连我家都活不过冬。”
祠堂内一时沉默。
柳王氏冷笑道：“你倒是会说漂亮话。可你凭什么决定什么时候分享？”
柳砚秋看向她，眼神平静：“因为是我一个人冒险换来的。若非我想到用玉米去交易，你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讨论这件事。”
他语气一顿，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会独吞，但我想问问各位长辈——若是你们家中只剩一口饭，你会先喂饱自己的孩子，还是先把饭分给外人？”
这句话掷地有声，让几位族老都不由得沉思。
最终，一位年迈的族老缓缓开口：“小秋说得也有道理。他年纪虽小，但做事有章法。既然他说要等到合适时候，那就暂且信他一次。”
另一位族老也点头：“是啊，如今村里确实需要个能干事的人。若他真能把玉米推广开来，倒也不是坏事。”
柳王氏脸色阴沉，却也无法反驳。她知道，若再强逼下去，反而会让族老们觉得她太过苛刻。
她冷冷地看了柳砚秋一眼：“好，我就看你能折腾到几时。”
柳砚秋微微一笑：“谢谢祖母信任。”
离开祠堂后，柳承志松了口气：“你刚才说得真好。”
柳砚秋却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他们这次退了，不代表以后不会再来。赵德厚那边，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天晚上，柳承欢又匆匆跑来：“砚秋，货郎陈阿西来找你了！”
柳砚秋心中一动，快步迎了出去。
陈阿西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布袋，脸上挂着惯有的笑意：“小东家，久违了。”
柳砚秋淡淡一笑：“陈叔怎么突然来了？”
陈阿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赵里正那边的人说，你最近手头挺宽裕？还换了铁器和盐？”
柳砚秋不动声色：“是啊，用玉米换的。”
陈阿西眯起眼睛：“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换别的东西？比如……药材？布匹？”
柳砚秋看着他，缓缓点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当然可以。”
陈阿西嘴角一勾：“那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合作的事了？”
柳砚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真正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夜风吹过，吹动了院子里的枯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