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棂,烛火熄灭的刹那,柳砚秋坐在桌前,眼前是摊开的账册和几份刚写好的计划书。灯火虽暗,他的眼神却清明如镜。他知道,自己己经迈出了关键一步——掌控茶园。
可接下来的路,远比想象中艰难。
清晨时分,柳砚秋带着两名心腹护卫前往青河村,查看昨夜那几人留下的痕迹。茅屋己空,地上散落着几根烟杆和半块饼屑,显然他们并未久留。柳砚秋蹲下身,捡起一根烟杆,指尖着木柄上的刻痕,心中己有计较。
“盯紧些。”他对护卫低声说道,“别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
回到家中己是午后,周氏见他神色凝重,端来一碗热汤:“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闹事?”
柳砚秋接过汤碗,轻声道:“不是外头的人,是里头的事更棘手。”
他放下汤碗,翻开账簿,一五一十地算起了这笔账。从土地修整、茶树养护,到工人薪资、工具购置,每一项都像是一堵高墙,横在他面前。而最让他头疼的,还不是钱的问题。
“娘,我得找个懂制茶的人。”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不然就算茶树再好,也做不出上等茶叶。”
周氏皱眉:“你爹以前倒是认识几个老茶匠,可惜都去世了……如今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剩赵家的老李头,可他是赵德厚的叔父,怕是不愿帮忙。”
柳砚秋沉默片刻,点头道:“那就只能去山外找。”
第二天一早,他便骑马前往镇上,先去了几家小茶铺打听消息。几位掌柜听说他要寻制茶师傅,纷纷摇头:“现在大茶商都把人抢光了,哪还有闲人?”
他又去了镇上的集市,想找些曾在茶馆做事的老匠人。可问了一圈,要么年纪太大干不动,要么早己被大作坊签了契。
傍晚回来时,天边乌云密布,柳砚秋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坡。那里是他新清理出的一片茶田,绿意初现,可他知道,若没有技术支撑,这片茶园终究只是个空壳。
“少爷,货郎陈阿西来了。”护卫低声禀报。
柳砚秋转身迎向门外,果然看见陈阿西背着鼓囊囊的布包,满脸笑意地走进院子。
“小东家,我又给你带来点消息。”陈阿西压低声音,“州府那边的贡茶评选快开始了,有位姓林的老茶师会到场,据说他曾是京城御膳房的首席茶官,后来告老还乡,隐居在城西。”
柳砚秋眼睛一亮:“他在哪?”
“就在城西的‘清露轩’,不过……”陈阿西顿了顿,“这老头脾气古怪得很,非但不收徒,也不轻易评茶。你要想请他指点,恐怕不容易。”
柳砚秋沉吟片刻,点头道:“明天我去看看。”
翌日清晨,他换了身干净衣裳,带上一份自家茶样,独自一人前往城西。
“清露轩”藏在一条幽静的小巷里,门面不大,却古色古香。柳砚秋推门而入,只见堂中摆着几张木案,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泡着茶,香气扑鼻。
“你是谁?”老者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
“晚辈柳砚秋,特来请教制茶之法。”柳砚秋拱手行礼,将茶样放在桌上,“这是我采自百年古茶树的新叶,请前辈品鉴。”
老者微微挑眉,取过茶样,细细嗅了嗅,又放入杯中冲泡。片刻后,他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动。
“这茶……有些意思。”
柳砚秋心头一喜,连忙问道:“前辈觉得如何?”
老者放下茶杯,淡淡道:“原料不错,可惜工艺粗劣,糟蹋了好叶子。”
柳砚秋并不气馁,反倒更加恭敬:“正是因此,才来求教前辈。”
老者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你想学制茶?”
“我想振兴家族产业,打造真正的好茶。”柳砚秋语气坚定。
老者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乡下小子?”
“前辈不妨试试我的诚意。”柳砚秋取出一袋银两,放在桌上,“若您愿意指点一二,这些银子全归您。”
老者看着那袋银子,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缺这个?”
柳砚秋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道前辈不图财,但我可以为您做一件事。您只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有趣。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他站起身,走到内室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给柳砚秋:“这是我家传的《制茶录》,你拿去看看,三天后,带一份你亲手做的茶来,让我尝尝。”
柳砚秋郑重接过册子,深深一拜:“多谢前辈。”
离开“清露轩”后,他一路疾奔回家,立刻召集几名工人,在加工坊后院搭建了一个小型炒茶灶。他翻阅那本《制茶录》,按照上面的步骤一步步尝试,从采摘、萎凋、杀青、揉捻到烘焙,每一个环节都不敢怠慢。
三天后,他带着亲手制作的一小罐茶再次来到“清露轩”。
老者接过茶罐,打开盖子,轻轻一嗅,脸色微变。
“你……真是第一次制茶?”
柳砚秋点头。
老者又泡了一杯,细细品尝之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有点意思。”
他抬头看向柳砚秋:“我可以教你,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你不得将所学技艺外传;第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老者眼神深邃:“帮我找回一样东西。”
柳砚秋心头一震,还未开口,老者己转身走入内室,取出一枚玉佩,递给他。
“这是我家传的玉佩,二十年前被人盗走,至今下落不明。你若能找到它,我就倾囊相授。”
柳砚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只见其质地温润,雕刻精美,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林氏承恩。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未说破,只是郑重道:“我答应您。”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中,柳砚秋立刻开始筹备下一步计划。他将《制茶录》的内容整理成册,亲自教授几名心腹工人,并安排专人负责记录每一批茶叶的制作流程。
然而,资金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他再次拜访了几户村里稍有积蓄的人家,希望能筹措一笔钱用于扩大生产。可大多数人仍持观望态度,担心风险太大。
“你们等着瞧吧。”柳砚秋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些人的名字。
他转而去找陈阿西:“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几个外地商人,我想提前预售一批茶叶。”
陈阿西闻言,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我认识几个跑南货的商人,或许可以牵线搭桥。”
几天后,陈阿西果然带来了几个外地茶商。他们在柳砚秋的作坊里品尝了新制的茶叶,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这味道……竟不输贡茶!”一名年长的商人惊叹道。
柳砚秋趁机提出合作意向:“我这里有一批新茶,品质尚佳,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订货?”
商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试探性地问道:“你要多少定金?”
“一万两白银。”柳砚秋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数字。
众人皆是一惊。
“你疯了吧?”陈阿西低声提醒,“这价格太高了!”
柳砚秋却不慌不忙:“这批茶,是我用百年古茶树的春芽制成,产量极少,若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恐怕要等到明年。”
最终,几名商人咬牙签下合同,支付了定金。
柳砚秋拿着契约,走出大门,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可就在他准备返回作坊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一名护卫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工人们发现仓库里的部分茶树苗被人换成了普通品种!”
柳砚秋脸色骤变,猛地回头:“是谁干的?”
护卫咬牙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几个陌生脚印,看样子……像是前几天那伙人在附近出现过。”
柳砚秋拳头紧握,眼中寒光一闪。
“看来,有些人是真不想让我顺利种茶啊。”
他转身对护卫沉声道:“查,给我查清楚他们的来历,我要知道他们背后是谁指使的。”
护卫应声而去。
柳砚秋站在原地,望着远方那片尚未完全开发的茶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