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之把小福放到院里。
小福刚着地便绕着她蹦了两圈,抬头“汪汪”地叫,声音清脆得很。
招呼完吴婉之,又跑到薛晓仙脚边蹦两圈,凑过鼻子嗅她的气味。
薛晓仙瞧这小狗一本正经,忽然憋起个鬼主意,待它闻得认真时,猛地用力跺脚。
小福被吓得连退几步,缩到吴婉之脚边,摇着尾巴冲她叫。
吴婉之看了看脚边的小狗,对她笑道:“晓仙,你太皮了。”
薛晓仙嬉笑两下,朝敞开大门的正屋喊:“灵灵,快出来看狗啊!”
薛良在菜园旁边,搭起个烤猪腿的简易石槽,又到厨房把猪腿砍下一大半,还杀了只鸡。
吴婉之帮着准备调料。
猪腿腌制之际,吴弘之便下学归家。他还没踏进院门,就被指使去石槽边烧火。
薛良又指挥薛晓仙去杂物房清点她的旧物,他要提前将屋子清空。
杂物房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都快塞到屋顶了。
这里既有旧的家私、薛晓仙的各类旧物,也有以前种田用的,没被送出去的各种农具和肥料。
吴婉之打开角落里的一个箱子,里头有许多薛晓仙儿时的玩物,譬如布老虎、鸡毛毽子、小泥人等。
只是有些品质不大好,己经烂掉。
她打算将这些玩具拾掇出来,挑出好的,弄干净给灵灵玩。
薛晓仙撅着屁股,艰难地把一个木箱拖出,嘴里念叨:
“这有好多宝贝呢。嫂子你来看看,能用的就留下给灵灵和弘之吧。”
那木箱上头堆着许多杂物,最顶上还有张烂板凳。
此刻杂物被薛晓仙在底下抽空,各类东西顿时倾泻而下。
“哎哎!”吴婉之在边上惊呼。
薛良眼疾手快,一把将惊呆的薛晓仙扯走。
那板凳即刻落在薛晓仙的脚边,差点砸到她的脚。
“你别呆头呆脑的。”薛良没好气地说她。
薛晓仙挠挠额头。
她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挠完额头马上又扬起笑脸,弯腰打开木箱,“嫂子你看!”
吴婉之过去瞅那箱子,发现里头有许多码得整齐的话本、词本和女红书。
还有七八个精致的木偶书生和姑娘,木偶身上的衣裳都十分精美,看上去价格不便宜。
这箱子东西的品质,与吴婉之打开的那箱比,显然要好得更多。
想必是家里经济状况好些,薛晓仙年纪又大一些时,薛良给她买的。
吴婉之拿起那些话本,快速看过封皮,见都是些书生与狐媚、游侠与落难千金的爱情故事。
她忽然觉得,薛晓仙以前一心往外跑,被李子玉三言两语就轻易哄骗,有它们的不少“功劳”。
不过吴婉之心里还是羡慕薛晓仙,这些东西她可从来没有过。
但想到灵灵和弘之可以拥有,她又开心起来。
她把话本放到一边,小心地把那几个木偶人拿出。
吴婉之看木偶的视线都变得柔和,欣喜地说道:“这几个木偶,灵灵长大一些可以玩。词书可以给弘之。”
薛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说话,去角落倒空一个木箱,放到吴婉之脚边。
“婉之,你想要的东西先放这里。待会去院里清洗干净,再搬回东厢放着。”他说道。
吴婉之点头,和薛晓仙一起蹲下,开始认真挑拣。
薛良叮嘱她们,小心别扯掉顶上的杂物。
转身去他二叔二婶家,看他那两个堂弟有没有在家,让他们来帮忙收拾,顺便把用得上的东西挑走。
吴婉之挑拣完,准备将木箱拖到院子里,脚跟却踢到个木制鸟笼。
她有些惊奇,“晓仙,你以前还养过鸟呀?”
薛良和薛氏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闲情养小动物的人。
这鸟笼肯定是薛晓仙的。
薛晓仙看到那秀气的鸟笼,眼神凝住片刻,嘴巴动了动,才道:
“嗯。以前有人送过我一只绿毛鹦鹉。
那只鹦鹉不知是野外抓的,还是卖家没驯好,性格桀骜不驯,总想往外飞。
我不喜欢它,又觉得它在笼子里可怜,养了一阵子就把它放走了。
这是剩下的旧笼子,没用的,待会叫我哥和其他东西一起扔掉。”
薛晓仙似乎不想提起这事,吴婉之便不再继续问。
她和薛晓仙合力将木箱抬到院里,瞧时间己经不早,又叫上薛晓仙去厨房忙活起来。
今晚会叫薛二婶家一起来吃猪腿。
她们还得另外准备蘸料水煮鸡、凉菜和应季蔬果,还要多煮些米和凉茶。
薛良很快叫来两个堂弟帮忙清空杂物房。
那两个堂弟,比薛晓仙还要小两岁,长得憨厚老实。
他们以前也想跟薛良去押镖。
只是薛二叔觉得押镖这活计危险,两人脑子又不够机灵,便只让他们在家安稳种地。
他们以前对薛晓仙的相貌也有些怵,不敢与薛晓仙对视,不过如今好多了,一进门就笑嘻嘻的,找到她们喊:“堂姐,嫂子,你们好。”
吴弘之那边己经烧出炭火,吴婉之帮着把猪腿架上去。
薛氏带着灵灵去帮忙守着,小福在边上首流口水。
吴弘之待不住,又跑去杂物房帮忙搬小东西。
薛良几人很快将杂物房清空,把能用的东西送给薛二叔和周边的邻里,实在不能用的都扔掉。
吴晚之找个空隙去瞅一眼。
那杂物房堆着东西时不觉得脏。
如今清空了,才发觉有些墙根己经烂掉,冒出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
今晚是彻底不能再住人。
待天色暗下,那大猪腿己经滋滋冒油,香味西溢,令人口齿生津。
明月当空,两家人搬了桌子到院里吃饭。
因二叔二婶也带了几个菜过来,桌上堆得满满的。
两个堂弟又回家,抬来另一张桌子,拼在一起才够位置坐人。
大家边吃边聊着家里的近况,又扯扯村里的闲话,安逸得很。
吴婉之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也拿着小杯跟着薛良倒酒喝。
薛氏、薛晓仙、二叔二婶家,每个人都互相碰一杯。
待吃饱喝足,人己经有些微醺。
薛晓仙要去正屋打地铺,絮絮叨叨地回东厢收拾东西,把席子和被褥都卷走。
吴婉之把新晒的被褥,重新抱回东厢铺好。
她回头瞧这屋子,屋里烛火明亮。
与刚来家时的空荡和冷清不同,如今屋里添了许多她的东西。
衣柜大得很,角落的小榻上叠着许多纹样画册和各色小布块,妆台和绣桌上的东西也琳琅满目。
如今这屋子,到处都有她的气息。
而且往后东厢就只有她和薛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