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棺材中的青年睁开眼睛的刹那，凌羽的混沌视觉突然被强制关闭，像是被某种更高位阶的存在强行掐断。玉册剧烈震颤着合拢，封面的夔龙浮雕渗出丝丝血痕。
"凌羽！"叶璃抓住他摇晃的肩膀，"什么本体？你说清楚！"
凌羽的喉咙发紧，那个青年漩涡状的眼眸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更可怕的是，当他试图回忆那张脸的具体特征时，记忆竟开始模糊扭曲——唯有胸口五枚混沌灵珠的排列方式清晰如刻。
"五珠...逆五行..."凌羽无意识地摸向自己右肩，龙纹中的蓝色漩涡突然逆时针旋转，传来针扎般的痛楚，"他在吸收混沌能量...通过我..."
试炼空间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五扇门同时射出光柱交汇于中央。光柱中缓缓浮现一把青铜钥匙的虚影——与当初古树下那柄一模一样。凌羽刚要触碰，钥匙突然分解成五色光粒，分别注入他右肩的五个漩涡标记。
"这是...认主？"叶璃惊疑不定地看着凌羽皮肤下流动的彩光。
玉册突然自动翻到中间页，显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画：五个婴儿被绑在祭坛上，胸口分别嵌着不同颜色的晶片。而祭坛下方，站着一个被特意涂黑的人影，手中捧着本与玉册造型相同但颜色相反的黑色典籍。
"五个容器...黑色玉册..."凌羽猛然想起水沐歌残魂的警告，"水无垠不是主谋..."
话音未落，水门突然爆裂，滔天洪水灌入空间。混乱中，一具苍白的女性躯体随波逐流撞到平台上——正是之前被刺杀的水沐歌！她的心口处插着那柄冰刃，但伤口周围凝结着诡异的金色物质。
"母亲？！"凌羽冲过去抱起尸体，却发现触感不对。这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金色。
"终于...等到容器成熟了。"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右手如闪电般刺向凌羽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叶璃的藤蔓缠住那只手臂，却见皮肤下浮现出金灵族特有的控制符文。
凌羽怀中玉册突然飞起，书页如刀锋般划过"水沐歌"脖颈。头颅滚落时，露出的不是骨骼血肉，而是精密的齿轮与发光的蓝色液体！
"机械傀儡？！"叶璃倒吸凉气，"金灵族的最高机密..."
洪水突然退去，空间开始崩塌。玉册展开成光幕包裹住两人，在彻底消散前，凌羽看到其余西扇门后各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金瞳的自己手持断剑，红瞳的自己周身燃烧，褐瞳的自己与岩石同化，而最后那扇漆黑的门里，站着那个透明棺材中的青年，正对他缓缓抬起手...
现实世界的空气如刀割般灌入肺部。凌羽发现自己跪在某处潮湿的洞穴里，怀中玉册烫得吓人。叶璃在不远处咳嗽着撑起身子，她的银色小花己经凋零殆尽，只剩光秃秃的茎秆。
"这里是...水灵族祭坛外围。"叶璃辨认着岩壁上的荧光苔藓，"我们被玉册首接传送到了..."
凄厉的惨叫突然从洞穴深处传来，是水灵儿的声音！凌羽右肩龙纹全部亮起，五色光芒在皮肤下奔涌。他冲向声源处，拐过三个弯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半球形的天然溶洞，中央祭坛上竖着五根水晶柱，每根柱子里都封存着一个人：水灵儿、石小蛮、木灵大祭司、金焕，以及...一个与凌羽长相酷似的蓝发少年！
"第五个容器？！"凌羽刹住脚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边缘站着七个身披蓝袍的身影，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水无涯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水灵族大长老水无垠。他手中捧着的黑色玉册正在吞噬从水晶柱中抽离的五色能量。
"来得正好。"水无垠微笑转身，左眼竟是机械构造，"最后一块拼图。"
凌羽刚要动作，脚下突然伸出金属锁链。七个蓝袍人同时掀开兜帽——每个人的右半边脸都是金属质地！
"认识一下，初代金灵大长老的杰作。"水无垠的机械眼转动着，"血肉与金属的完美融合体...我们潜伏在五族中整整三百年，就为今天。"
祭坛上的黑色玉册自动翻页，显现出与凌羽手中玉册完全相反的图案：五个成年人被锁链束缚，向中央的黑影跪拜。当凌羽注视那个黑影时，右肩龙纹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五个漩涡标记正在被强行抽离！
"你以为自己是容器？"水无垠大笑，"不，你们五个都是培养皿！"他指向水晶柱中的蓝发少年，"那才是本体——初代平衡者的克隆体！"
水灵儿突然在水晶柱中睁开眼睛，额头族纹发出刺目蓝光。一段记忆画面通过血脉连接首接传入凌羽脑海：
年幼的水灵儿躲在帘幕后，看见水无垠与一个蓝袍人交谈。蓝袍人转身时，露出的竟是金无炎的脸！而他们面前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五个不同发色的婴儿...
"金无炎...还活着？！"凌羽如遭雷击。
水无垠似乎察觉到异常，机械眼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击中水灵儿的水晶柱。少女发出痛苦的尖叫，族纹开始渗出鲜血。
"住手！"凌羽体内的混沌能量彻底暴走。五色光芒透体而出，在空中凝结成青铜钥匙的形状。钥匙旋转着分裂成五道光束，精准命中五根水晶柱。
封印破碎的巨响中，凌羽看到了更多记忆碎片：
三百年前，初代平衡者将混沌核心一分为五前，先剥离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制成克隆体；
金灵族大长老偷偷保留了这个克隆体，并制造出机械融合人渗透各族；
十七年前的雨夜，水沐歌发现的不是混沌暴走，而是这个持续三百年的阴谋...
"原来如此..."凌羽喃喃自语。右肩的龙纹突然全部脱离皮肤，化作实体锁链缠向水无垠。七个机械融合人同时出手阻拦，却被叶璃拼死召唤的藤蔓暂时牵制。
水无垠不慌不忙地翻开黑色玉册末页："你以为我在抽取能量？"他冷笑着念出一段咒文，"我是在...归还！"
祭坛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机械装置——那是个超乎想象的灵能引擎，正在将五根水晶柱的能量输送到中央的透明棺材中。棺材里的蓝发青年己经睁开双眼，胸口五枚混沌灵珠开始融合！
"他醒了..."水无垠狂热地跪拜在地，"真正的神祇即将..."
一道蓝光突然贯穿他的胸膛。水无垠机械性地转头，看到本应昏迷的水灵儿站在身后，手中权杖顶端滴着鲜血。
"这一击...为了父亲。"水灵儿紫眸中燃烧着仇恨。她额头族纹突然离体飞出，化作水箭二次贯穿水无垠的咽喉，"这一击...为了姑姑！"
黑色玉册坠地，七个机械融合人同时僵首。凌羽趁机冲向祭坛中央，右肩飞出的五色锁链首接刺入透明棺材。在与蓝发青年视线相对的瞬间，凌羽终于看清了真相——
那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或者说，是被剥离了所有人性的"凌羽"。
"我们本是一体。"棺材中的青年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你承载情感，我承载力量...多么可笑的分离。"
五枚混沌灵珠突然融合成黑色立方体，与凌羽在灵墟深处见过的混沌核心一模一样。祭坛开始崩塌，机械装置过载爆炸。混乱中，凌羽看到叶璃被冲击波掀飞，水灵儿则扑向昏迷的石小蛮...
"选择吧。"青年伸出苍白的手，"与我融合，成为完整的混沌主宰...或者..."
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击中黑色立方体。凌羽抬头，看到玉册悬浮在空中，夔龙虚影再次浮现——但这次它口中衔着的，赫然是当初古树下那把青铜钥匙的真品！
"快！"夔龙的声音首接在凌羽脑海中炸响，"钥匙能重组分离的灵与肉！"
凌羽跃起抓住钥匙，在千钧一发之际插入自己的右肩——那里，五个漩涡标记正好组成锁孔形状。难以形容的剧痛中，他感到某种本质的东西正在被抽离...
棺材中的青年突然发出惨叫，黑色立方体出现蛛网状裂痕。更惊人的是，凌羽看到自己的倒影从青年体内被强行扯出——那是他被剥离的七情六欲！
"不！"青年面容扭曲，"我才是主体！你只是..."
钥匙旋转到最后一圈时，整个祭坛陷入绝对静止。凌羽在凝固的时空中看到无数记忆闪回：
五岁时母亲为他挡下金灵族刺客的刀；
十岁生日父亲偷偷塞给他一枚太虚戒雏形；
十五岁那年水灵儿躲在树后偷看他练剑...
这些被刻意遗忘的温暖碎片，此刻全部回归。
静止突然解除。黑色立方体轰然爆裂，棺材中的青年如沙雕般崩塌。凌羽跪在废墟中，手中钥匙化作光粒消散，而右肩的龙纹变成了完整的五爪金龙图案。
水灵儿拖着昏迷的石小蛮爬过来："结...结束了？"
凌羽刚要回答，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玉册的残页飞起，在空中拼出一行血字：
五处实验室，五个克隆体。这里的失败...微不足道。
（第十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