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重查此事。”
说这话时,陈庆漠心里有点疑惑,前世有这事吗?
不过这一世很多都不一样了。
比如原本该死在天齐的虞国太子在他的提醒下,活了下来,也就没了虞国的发难,虽然这些最后都被他那父皇解决了。
再比如母妃变了,会箭术。
起初他还以为母妃不是母妃,又或者说母妃也重生了,毕竟母妃和陈庆霖情况一下反转了。
但是后来根据他自己的观察,母妃是母妃,毕竟没有人比他懂母妃的心善和小习惯了。
母妃喜欢木雕,这一世虽然不知为何没有去雕刻东西,不过也有可能是三妹还小,母妃找不到教木雕的人。
又或者母妃有了更好的玩具打发时间,如射箭一类。
再比如,母妃喜欢吃糕点,但只喜欢甜的,不喜欢咸味的。
至于母妃是否重生。
他偷偷觑了眼母妃,也不明白母妃到底有没有重生。
若要说没重生,很多地方事关母妃自己的都改了,可若要说重生吧,他又发现母妃很多事都不知道。
似乎对害死她的陈庆霖也不恨。
所以他弄不明白。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母妃还是母妃就行,反正这一世由他来护她。
上一世,她护了他多回,关心他无数次。
让他在差点承受不住的时候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爱护。
这一世,换他来。
母妃不恨陈庆霖,他来恨,母妃忘了仇恨,他来记,母妃的仇,也由他来报。
苏文鸢不知儿子的想法,只给他夹菜,闲聊。
皇帝要重查官盐一事,让参与到其中的人惶恐起来。
其中元相洲很是愤怒。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栽在自己视作玩物的手中。
最开始,他就不该因她那张脸对她手下留情,就该打断腿,拿去做花肥!
可慌乱过后,他冷静下来,眼中满是阴狠,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
他当即写了封信,叫来人密送出去。
时间在查案过程中过去。
城门外的登闻鼓突然响起。
天齐有规定,凡涉及登闻鼓的事,必须由皇帝亲自审理。
而敲响登闻鼓的人,若无重大事,只因一点小事就击鼓,事后查明,将会重则二十大板。
击鼓之人说自己是罪臣殷旬文妻子,她要状告自己的丈夫,表明此事事关重大。
看管登闻鼓的侍卫不敢耽搁,当即上朝堂上报陛下。
“启禀陛下,有一妇人方才击响了登闻鼓,她自己说她是罪臣殷旬文妻子,贾殷氏,她敲响登闻鼓,要状告她丈夫。”
此时还未下朝,朝中大臣都还在。
高位上的陈启眉头皱起,“传她来。”
过了一会,侍卫带着贾殷氏进了宫,来到大殿上跪下。
陈启俯视下方,瞧着跪着妇人。
“殷氏,你要告什么?”
顿了顿,他眸色幽深看着对方,提醒道:“若不是重要的大事,你击鼓只会杖责二十大板,但如若你胡言乱语,说假话,那么就是杀头之罪!”
那一句杀头之罪好似雷声击在贾殷氏跟前,她心脏狠狠一跳,不由慌乱,己有三分退意。
忽而旁边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是啊,殷氏,你若不从实招来,可是死罪!”
陈启目光落到元相洲身上,眼眸深沉。
而那声音话落,后面隐隐约约又有几人议论。
具体的贾殷氏听不清,只听得见那句死字。
她飞速抬头看了眼旁边第一个说话的人,对方并没有看她,她又快速收回,只有掐紧的手心表明她极为不平静。
她闭了闭眼,心道,老爷,你不要怪妾身,为了女儿,你就不要回来了。
再睁开眼,她面色坚定道:“启禀陛下,罪妇要状告罪妇丈夫贪污官盐,私自扣下官盐倒卖,事后故作丢了,以为没事,谁知出了这样的事。”
“罪妇作为她的内人,他曾将此事写信给罪妇过。”
说罢,她又从袖口中掏出信封恭敬递上。
李守忠快步下去接过,转递到陛下手中。
陈启面上喜怒不定接过看了起来,随后抬头吩咐:“来人,去找殷旬文往日的书信来。”
李守忠委婉提示:“陛下,殷家抄家后,殷旬文的书信被胡乱丢进箱子锁了起来,若要寻找,只怕还要点时间。”
“那就找到了再议此事。”陈启道。
若是别的大臣倒也罢了,只是这殷旬文只是个皇商,又兼八品小官,身份太低,写的奏折很少。
且那些奏折都不知道堆积哪去了,找到要花不少时间。
帝王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些就饿着肚子等下去。
此事算是暂停,明日再议。
陈启就退朝了。
退朝后,他坐在重华宫大殿书案前,看着一堆奏折只觉心中烦躁。
恰在此刻李守忠小心翼翼进来,道:“陛下,元嫔娘娘派人来说,西皇子不小心摔一跤。”
这话不知触及陈启哪根神经,他冷声道:“摔倒不会找太医吗?朕是太医吗?”
李守忠连忙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您是天子,是真龙天子。”
陈启瞧他惶恐样子,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不觉心软。
可一时又想先前朝堂上的事,再加上庆阳摔倒,不知掺杂了多少算计。
一时心中万分复杂。
他长叹一口气,“你起来罢,这与你何干呢?”
“摆驾承佑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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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来了。”
正在规划自己茶楼的苏文鸢闻言,颇为诧异,陈启近日不是忙着吗?
各地的天气情况,有些地方干旱,他不是正操心吗?加上殷家这事,这都好几日没进后宫了。
怎么来她这了?
苏文鸢心里奇怪,脚步却不慢,放下手中的活,就去迎接了。
刚到门口,就见他大步走来。
苏文鸢欠身,“陛下金安。”
陈启一把扶住她的手,“无需多礼。”
“朕只是来你这里坐坐。”
苏文鸢观他神情,隐约觉得他眉眼有些疲惫,心下了然。
轻声吩咐玉兰:“去将绿豆汤端来。”
“其余的都下去吧。”
众宫人行礼退下。
苏文鸢就和他隔着一张矮桌坐下,难得有心做个贴心人,“陛下可是为前朝的事烦恼?”
陈启少有见她这么温柔的样子,以往她都是专注她自己,对他多有敷衍,态度是恭敬不足,温和也不足。
这次见她这番柔声似水,倒有了几分倾诉之意。
“是啊,这前朝后宫事事相关,有些事就像一棵树,只要它越长越大,它的根就越深。”
而这些东西,每每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要涉及对方利益,就会狠狠阻止他。
当真是可恨……
可悲的是,他没想到元嫔竟然利用他曾经颇为喜爱的小儿子。
以往他为何会觉得元嫔最像母后呢?
也因着元嫔的慈母之心,他对她们母子多有怜惜。
首到今日……
苏文鸢不知朝堂的具体事,但在贾殷氏击登闻鼓的时候,就有人将这个消息报给她了。
她看陈启这脸色,莫非是要重查殷家事,受到阻碍了?
想起事因自己而起。
她看向玉兰刚端来的绿豆汤,道:“陛下喝口绿豆汤吧,天热,喝了心中凉快些。”
陈启的确也口渴了,端着喝了一大口,心身都舒服多了。
苏文鸢这才缓声:“陛下可是因殷家一事烦恼?”
陈启:“是,又不是。”
是又不是?还有元家的事吗?还是可恨这些人故意合伙欺瞒他。
苏文鸢心里猜测,面上不动声色。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一件好似与此事无关的话,“臣妾听闻元嫔有一嫡妹,因精神不大正常,至今二十多还未出嫁。”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玩笑说:“臣妾以前还听闻,这二姑娘之所以精神不正常,与元嫔有关,而元嫔嫡母很生气,曾经为这事和元尚书争执打闹过。”
“这也是妇人家底下的传闻,当不得真。”
“不过……”她叹气,“这夫妻之间不和虽见怪不怪,但就怕像殷旬文和他妻子贾氏一样啊……”
贾殷氏敲击登闻鼓最初时,曾对登闻鼓的守卫说,她要状告自己的丈夫。
守卫才允。
是以虽然众人不知内情,但就凭这句状告自己丈夫的话,显然夫妻之间己然生怨。